于祝祷过半之际,
昭华隐约听见了嫘祖像后头仿佛生出了细微的动静,
不过她不予理会,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掀开,只顾继续祝祷着。
直到她听见阵阵沉而缓的脚步声向她逼近,又有淡淡的鳄梨香混着檀香味灌入了她的鼻息间,
她才在最后一记叩拜过后,低声问了句,
“哥哥在此侯了我多久?”
说罢,这才抬眼向身侧望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身墨黑常服打扮的萧景琰。
他眉目深沉地看着昭华,冷冷地吐出一句,
“你既知道我会来见你,便也该知道我所为何事。”
昭华唇角泛起清浅的笑意,转而向萧景琰伸手道:
“哥哥既然来了,也先搭把手扶我起来吧。”
原是不用她说,萧景琰心里也是心疼自己妹妹的。
若不然,那寻常规制的莲花番经软垫,又怎能跪上去跟跪在棉花上一样,全然不觉负担?
得萧景琰搀扶起身后,昭华闲闲理着凤袍下摆的褶皱,
听萧景琰半是嘲弄地说:“这皇后的服制,倒很是衬你。”
昭华苦笑着说:“重重枷锁加身,与哥哥的朝服何异?华贵是华贵,只是这金丝牢笼套在身上,反倒是不痛快了。”
“不痛快吗?”萧景琰清冷一嗤,“我瞧着如今你成了萧景珩的嫡妻,倒是愈发与他夫妻同心了。”
他的语气一点点疏冷下去,末了,几乎是咬着牙吐出了一句,
“连手段,也是愈发相像。”
昭华静静地注视着萧景琰脸上的愁色,半晌,忽而笑了,
“哥哥何出此言?”
萧景琰也不拐弯抹角,索性将事挑破明说了,
“陈兄家宅失火,夫妇俩命丧火海一事,你清楚吗?”
“有听说过。”昭华不以为然地点头。
萧景琰眸光一滞,自然垂落于身旁的双手缓缓攥拳,
“可我明明已经让人将陈兄夫妇送去了云城,萧景珩的人是不可能在衡州故宅找到他们的。可为何,他们会死?”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沉,少闻埋怨,更多的则是痛心,
“陈兄夫妇俩到底养育了承煜这么些年,不可谓不尽心尽力。我私下里查过,是你让天玑办的人将他们从云城接了回去。昭儿。。。。。。为什么?”
萧景琰眼底复杂的情绪,逐渐化作一片雾蒙,
“你明知道萧景珩会对他们动杀心,你明知道送他们回去下场就只有个死!你为何还要这么做?”
昭华眼瞅着萧景琰对她这个妹妹失望透顶,几乎马上就要垂落男儿泪,她却是哭笑不得地摇头道:
“哥哥,事到如今,我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
“什么?”
“我原先还疑惑,当初先帝在立储一事上,于四爷和五爷间举棋不定,为何从未想过要将你立为储君?这会儿我倒是清楚了。。。。。。”
昭华忽而踮起脚尖拍了拍萧景琰的肩膀,戏谑笑道:
“也是,你这样冒失莽撞的性子,又哪里适合当皇帝呢?”
听她这般嘲弄,萧景琰短暂地收起了严肃,反是气得跳脚,略显滑稽地指着她,愤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