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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第三十八章 重回金流城（第1页）

袁夫人没想到一向孝顺听话的儿子会这样喝止自己的话，还是当着别人的面，不由得越发生气，把这一切都怪在了柳皎皎的身上，看着她的眼神带着怨毒。

齐雁来可看不过去了，淡然说道：“你要搞清楚一件事，是你儿子主动说要来入赘的，不是我们求着你们来的。如果你能安分些，柳家人必会善待你，更会帮忙扶助袁家。”

要知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袁家也是一堆烂账，没好到哪里去。如果可以互相帮助，那就是互惠共赢，也是袁诚之此前做好的盘算。

余下的话她没资格说，于是给了一个眼神。柳皎皎心领神会，接着说道：“如果不能，就回你们袁家养老去，我是不会供养你的。要知道你是我婆母，不是我祖宗，好就罢了，不好的话我没必要供着你。”

怒气到达顶点的袁夫人捶打着自家儿子，哭道：“你就任由她们两个欺负你母亲？你就在一旁看着？这样的儿媳妇我是不会承认的，也不用她养我！”

“母亲，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袁诚之也不愿意看到母亲难过，但这些事若是不提前说，将来闹起来只会更难看，也会被更多的人看笑话。“您已经答应我了。”

袁夫人泪流满面：“算了！我只当没有你这个儿子！从今往后你也不必回家看我，我叫人把你的行李送来，你就留在这里当你的好女婿吧！”

说完这些，她一边擦眼泪，一边朝着大门快步离开。袁诚之的表情十分痛苦，但也没有去追，只是点头示意袁家的侍从们跟着。

“你若是早有现在的魄力，我大姐姐何必去那苦寒之地受苦？”柳皎皎疲惫至极地坐下，心中还是为柳姣姣而觉得难过。她那样柔弱的身体，如何能抵挡住北方冷冽的寒风？只怕每一日都过得无比艰难，风刀霜剑严相逼！

而这一切，都是拜眼前这个男人所赐，让她怎么能不恨？

因为担忧大姐姐，父母的身体才会江河日下，又因为祖父离世，他们才彻底病倒了。小妹执意出家，未尝不是因为看到大姐姐的不幸而受到刺激，才选择了遁入空门。

“我，无话可说。”袁诚之内心充满悔恨，当初所坚持的那些风骨，如今看起来有多么可笑。他觉得自己不同凡响，可终究只是个凡人而已，逃不开感情的折磨。

齐雁来看得出来他是真心悔过，又想着以后的日子还要他们二人相互扶持走下去，便开始说和：“入金事已成定局，以后的路很长，希望你们可以携手并肩，战胜道路上的一切困难。”

是，他们是合作，不仅是相互利用的关系，更是并肩作战的伙伴，不能夹杂着个人的恩怨而彼此仇视。柳皎皎需要他来稳住柳家的势力，而袁诚之则需要她来减轻自己的罪恶，于是才有了如今的联姻，从此以后就要风雨同舟了。

“我会好好过的。”柳皎皎握着她的手，坚定地说道：“我本来就是好好过日子来的，以前是，如今是，以后也是。”

今日袁诚之的所作所为已经给足了她面子，她是满意的，不求感情多深，只要互相扶持就足够。

“我亦如此。”袁诚之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急于从负罪感中解脱出来，想过心安的日子，故而一定会全力配合。

“听你们这样说，我就放心了。”齐雁来难得地也笑了，顺势提出了辞行，“我要走了，过些时日再来看你们。”

“你路上小心。”柳皎皎知道留不住她，便命人把早已准备好的箱笼细软抬了过来，又嘱咐道：“我看你也别骑马了，没得弄一头一脸的沙子，干脆租个马车走，也能享点福。”

原本在马上恣意的爽朗小姐，如今变成了成熟稳重的当家主母，齐雁来觉得不胜唏嘘，还是更喜欢她阳光灿烂般的样子。

但人总是要长大，何况柳皎皎肩上扛着柳家的担子，再也做不回那个少女了。她自己也是一样，即使还是未嫁女的打扮，内在也不是从前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齐雁来了。如今的她不再没事找事无事生非，肩上也扛着重任，想要凭借一己之力守护靖朝的河山。

与柳皎皎不同，她无法将自己的一切宣之于口，只能藏在心中。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得不到什么荣誉，也不会青史留名，无论这天下是姓李还是姓沈或是姓别的，都与她关系不大。到头来，她仍旧是孑然一身，不被牵挂也没有牵挂。

马车虽然舒服，但速度也慢了许多，齐雁来只能勉强不去想太多，看着沿路的风景。这里还没有遭受过战火的侵袭，如今正是花红柳绿的季节，到处都是生机勃勃的模样。她觉得自己与这美景格格不入，既不能静下心来欣赏，也不能闭着眼睛装作没有看见，就好像这一切都是生机盎然，唯有她已经日薄西山了。

好在金流城不算远，给车夫结账之后，她直接去了叶家在此地的钱庄。一路上她重又看到江南的美景，白净清秀的少女也还是那样美丽动人，水面上荡悠着的乌篷船也还是那样悠闲自得，可这一切在她眼中已经变了味道，她的心情与上次跟沈砚白来的时候已经大不一样了。

那时候是来成亲的，心中有欣喜有忐忑也有对未来的憧憬和希望，如今是来讨要嫁妆的，心中古井无波，甚至一点涟漪都没有。只要不用亲自面对沈砚白，她还是游刃有余的。

叶家在此处的钱庄规模不小，毕竟这里是南边最热闹繁华的一处所在，也是交通往来的水路最多的地方，自然是个好地方。如今想来此处肯定有不少云流国的人，不然也不会只改了一个字叫做金流城了。不知道靖朝的皇帝是没有联想到被灭的云流国，还是根本就不在意他们的余党，这么多年了都没有治理过这个地方，任由其发展壮大成为南边的重要城池。

想必沈砚白就是以此地为大本营开始谋划自己的大业，表面上跟着自己到处游山玩水，实际上每到一处都会去与当地的人手联络并布置接下来的任务，把网织得牢牢的，将靖朝整个罩在里面，只等着他一声令下就开始收网了。

都说居安思危，靖朝的皇帝实在是耽于享乐了，或者自恃甚高，觉得手下败将不会反扑只能俯首称臣。

单从客观角度来看，齐雁来很佩服沈砚白和云流国的余党，他们虽然失去了国家，皇帝被杀，皇后受辱，但并没有因此一蹶不振，听天由命，而是选择卧薪尝胆暂时蛰伏，并且始终没有放弃复国。

云流国即使全盛时期也没有靖朝的十分之一大，如今在沈砚白的努力下已经将靖朝团团围住，可见这些年他下了多大的功夫，才有了今日的局面。忍辱负重，坚定前行，在复国的道路上他从未退缩过，始终坚持着自己对母亲的托付和对其他族人的承诺。如果自己是他的族人，想必一定会为他感到骄傲的吧？

齐雁来不免苦笑，自己当真是没有想到沈砚白有如此大志，当初还以为他就是个江湖人士四海为家，才会跟自己一同玩玩逛逛。虽然有些不务正业，但是十分快活肆意。谁知只有她在玩，人家悄悄地都要把整个国家弄到手了，真是差距太大了。

正在她想得出神，听到有人说道：

“雁儿，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