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王崇古尤其感觉到行商富家的脆弱。
一有情况,便被动不已。
他更加坚定自己的信念:不论如何,王家必须要有人进入官场,列身重臣之位!
……
此时的徐阶,知道现在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博研院的博士们到了蒲州,他们不会牵涉到问责,但他们勘验的结果,就会决定这件事下一步如何发展。
对徐阶来说,内部他已经彻查过一遍。
但他知道,就算自己之前再怎么着紧工程质量,底下毕竟有大小经办的官员。
而承建这蒲津新桥的建设局,徐阶也并不能直接去管理。
他更不可能在之前建造期间、后来通行期间一直蹲在这里。
所以说,有没有问题,徐阶心里是没底的。
但可以确定的是:只要有问题,他就有责任。
现在徐阶也拿不出好办法,只能在全力配合之余,又把来勘验的这些人招呼好。
与此同时,他自然要给严嵩写信。
不仅仅是严嵩。在御书房做首席的几年,凭借这个特殊的位置,徐阶在朝中也不是没有其他能请托一二的重臣。
字里行间,都是委婉地表示督造已经殚精竭虑,委婉地探问大察工商剑指什么。
和山西一样,这大察风波的另一个聚集地就是总理河道衙门。
唐枢的心情很沉重,他就认为这是朝中有人不满刘天和。劳民伤财的几件大事,工程量都极大,都极容易找到漏洞。
可这些事有多难做,陛下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当年御驾南巡,旧任总河的龚弘在皇帝面前直言治河之难。难的从来不是治河工程本身,而是治河工程持续时间里的人心。上下官僚居中谋利的私心,朝廷同僚借此争权的私心……
既然当年陛下已经懂得了,为什么现在非要大察工商?
如果有人想动刘天和,陛下难道不想保了吗?
英国公说帮着出出力,会不会还出头?
唐枢左思右想,最后鼓起勇气给皇帝上疏。
这大察,至少在总理河道衙门,不能大行其事!
相比徐阶和唐枢,如今对于大察压力感觉最大的,却是皇明资产局。
若论官商乱象,哪里比皇明资产局下诸企业更多?
他们本身就既是官,又是商。
而这个方向上的暗流,最终很快形成了一段公案,呈到了朱厚熜面前。
就是群牧监说文教部拖欠账目已近两年的那件事。
“陛下,自有圣谕,群牧监就在诸府县广设牧站,以鲜草干草饲养牛羊。”
群牧监总裁是隆平侯张玮,他从正德十三年袭爵至今,现在也是垂垂老矣。
跪在皇帝面前,张玮委屈地说道:“如今查得江西一地实则收了鲜奶鲜肉之后大加克扣,送往诸学十中二三,反倒都卖了去酒楼茶肆和富贵人家。纵如此,非但拖欠款项,反倒污臣群牧监所送鲜奶和鲜肉不干净,害了学子,臣冤枉!”
文教部的尚书、严嵩的接任者方献夫在一旁磕头请罪:“臣管束不力,请陛下降罪。”
朱厚熜只冷冷地看着他们。
这桩事虽然是文教部体系统一采购,账目在文教部这里。但是地方上,负责文教的衙门还归属地方大员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