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蹲炮换了方向和角度,仍没下马的特战营将卒人均掉转马头组成一支冲锋的箭矢,却先往西北的方向奔驰,然后开始拐着弯要往西。
严春生旁边,只留了三百人,并且百余人下了马,不会再移动。
严春生提着弓往前走,望着对面里余外三千多正在重整的蒙古骑兵。
他的脚步不停,他的五个卫兵跟在了身后。
随着他脚步的迫近,蒙古骑兵有了些骚动。但现在,他们阵中已经没有能够再让所有人都信服的、原先地位足够高的统帅了。所以这种骚动,显得很盲目,不知是应该冲过去,还是应该逃。
严春生觉得他们大概能听到了,再次开口:“你们可以逃,你们的族人能逃吗?你们逃走了,在冰天雪地的草原上,没有部族里积攒的牛羊牲畜,你们能活下去吗?选出新的族长,像朵颜部一样选出族中最美丽的少女,从此臣服于大明,你们才能在没了汗庭的草原上活下去!”
他举臂、张弓、射箭,一气呵成,而一支箭十分准确地坠落在蒙古骑兵最外围一员的马蹄前仅仅两步远,惊得附近的马嘶鸣不已,又往后面和旁边挤开了几步。
“降者不杀!”
严春生喊完,他身后的五人,还有更后面的两百余人,以及已经绕了个弯有了加速距离冲过来的特战营骑兵,都齐声吼了起来。
“降者不杀!”
那边的朱麒感觉到不同了,因为他们都不会说蒙古语。现在见严春生先不断地喊话,现在他们又气势如虹地喊着什么,朱麒能大概猜到是什么意思。
因此他只喊道:“大明万胜!”
“大明万胜!”
会外语就能交流,物理的交流再加上言语的交流,终于让严春生取得了不可思议的战果,真的立下了难以想象的奇功。
在能战的青壮头目损失大半之后,无头苍蝇一般的剩余三千多骑感受到彻骨的绝望。
鄂尔多斯没有了,俺答反叛了,中央万户那边现在一定血流成河,草原已经不是往昔的草原。
去年冬天,汉人能占了俺答的城池。
今年,他们这么多人来到河套,逼得济农不得不调遣整个黄河以北的部族分东、中、西三路先接应他们北逃。而仅剩的几个头目,他们知道这还不是终点。
济农带着主力来到黄河北之后,所有部族的牛羊都聚集在这一带,那怎么可能?
接下来,他们本来的计划就是继续往北走,先越过阴山吞并掉喀尔喀,再斥责俺答,趁土默特、察哈尔等大战之后成为汗庭新的大汗。
河套呆不了了。
可是他们这两三代,都是在河套长大的啊。这里的水草,确实比阴山北面要好得多。
特战营骑兵终于迫近了,终于有人率先扔下了手里的弓和身上背着的箭袋。
严春生举起手臂大声喊道:“止步!不要出箭!”
于是特战营骑兵训练精良地停在了他们三百余步之外,从冲锋的阵势转为警戒。
朱麒在远处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三千余骑陆陆续续地丢掉了武器,下了马。
这一刻,他陷入了深深的自我质疑。如果不是因为祖上有这个爵位传下来,在唐顺之、俞大猷、严春生、李瑾这样的人物面前,自己算是个什么垃圾?
许久之后,当特战营接收了那么多的战马,让那三千余青壮回到了他们的族人之间,严春生拉着他走到远一点的地方之后,朱麒才更加确认了自己的垃圾。
严春生严肃地说:“我诈他们的!西南边大概八十里,套虏有至少七八万人在那,大部分是老幼妇孺。我只带了六百人,吃不下!”
朱麒这才知道他是有勇有谋。
“眼下不能让这里的鞑子知道,我们也不能下杀手屠干净了。杀不绝,走掉了人,走漏了风声,下一步便不好办了。侯爷,先把他们都赶到凉城那边,在城外扎营。现在又有马、有牛羊了,带上兄弟,吃饱喝足,我们去把那七八万人拿下!”
朱麒的心怦怦乱跳:“我分了两千人,正在往那边摸,都是骑兵,前天才分开,我让他们走慢点。大同那边的消息断掉了,还没过来。”
“许是这一带还有些鞑子哨骑,我派人去。”严春生略一思索,又说道,“侯爷,你分的那两千兵,先找到他们,让他们往北。我们得吃饱喝足,再带些干粮,多备一些弓矢了。”
“好!我这就派人去找。现在这里的鞑子降了,这一带就不危险了。”朱麒劫后余生,重新找回了宣府那边抱王守仁大腿的快乐,“就是他们人多,让他们去凉城,不会出岔子吧?”
“这件事我来,侯爷防着还有人生事就好!”
严春生和他交流完了最新情况,转身就往那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