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很大,难得离谱。
这是皇帝和参策们也需要花上很多年才考虑周全的大题目,但如今这三人已经看到了很明确的方向:朝廷要建立统一的国库,朝廷和地方财计要形成新的规矩。
那内承运库呢?
乾清宫正殿里,朱厚熜看着几个人的履历。
唐顺之不用说。
郑晓,嘉靖二年进士,出身海盐郑氏,与张伟谋逆桉牵涉到的浦江郑氏是祖上同宗、但早已不同枝。只是当年为了营造形势,再加上他确实有失职之罪,在刑部大牢里呆了两年多。
王守仁回京任兵部尚书后,他献上《九边图志》,得以提前出狱,还重新任职兵部。
在牢里,他脑海中仍有一幅清晰的九边图,那只是他以前积累以及在兵部做了几个月职方司主事记下的东西。
是个人才,就不知道如今心里有几分怨气。
考中定国安民科的,是三个人:李默、翁万达、徐九思。
李默,正德十六年进士,授职户部广东清吏司主事。这样的人物今日才正式冒出来,原因很简单:从杨潭到吴廷举再到如今的户部尚书,没一个肯帮他升官的,哪怕去年京察之后他考绩上上也不肯。
太好用了,盼他继续对接好广东,在新法推行一事上提供更多的经验总结。
但已经做了六年六品主事,不该再压着人家的仕途了。
翁万达,嘉靖五年进士,授职户部江西清吏司主事,如今在杨慎手底下做七品司务。
看履历,寒门出身,广东潮州府揭阳县人。五岁丧母,自小清贫。刚刚中了进士,按理说不会有多少人脉,却同时得到远在山东的张孚敬、身处四川的桂萼、如今调任南京吏部右侍郎的黄左举荐,因为他是在广东边做幕僚挣钱边读书进学。
新法在广东试行过程中的亲历者,既明实务,又有才学。
最后一人徐九思,年已三十,仅仅举人出身,江西贵溪人。举荐他的,居然是费宏、王琼、严嵩三人。两个江西老乡,一个吏部尚书,也不知他的名声如何传到三人耳中的,并且是去年才刚刚在江西衙署改革中做了一个县里小小的县丞。
朱厚熜看着他们举荐的原因:为人极正直,素以勤、俭、忍自勉,贤名远播。德才兼备,只是科举坎坷,嘉靖四年才中了举人,还是副榜。任官以来安民如子,官声极好。
这就让朱厚熜奇怪了:既然不擅长考试,这回怎么却在更难的制科里脱颖而出了?
他转头低声告诉张左:“把他们的进卷和策试策文都拿来。”
这制科,朱厚熜许了两个伯爵之位。
今天,他没安排别的事情。
上午的时间,就用来了解他们吧。
其余四人,朱厚熜已经很清楚他们的才学、经历。只有这个徐九思,凭什么就得到费宏、王琼、严嵩三人的同时举荐,朱厚熜不是很理解。
偏偏他又以举人出身过了策试这一关。
很快,五个人的进卷和策试时的策文都送了过来。
朱厚熜率先就拿起徐九思的进卷与策文,一篇篇看了起来。
字里行间,篇篇进卷与策文有点当初黄左的味道:吏治、吏治、还是甜蜜的吏治。
朱厚熜看到一篇进卷时不禁失笑:你自己开荒种菜养鸡养鸭减少官府摊牌也就罢了,新法之后还让地方官吏都自己这么干,何必呢?
他渐渐明白这个徐九思为什么科举总考不好了:太实在,许多事情也都说得太细碎。以前的科举,哪怕涉及到时务策的,也是大面的内容比较多。
只不过这字里行间,一个自己是工作狂、自己十分俭朴、自己十分能吃苦,却还会义正言辞要求同僚的形象渐渐清晰。
“……去内档司和吏部看看,有没有这个徐九思的考功评价。”
过了许久,朱厚熜的桉头又摆上来一份摘抄的奏报。
朱厚熜看了看之后只能咧嘴笑:果然人嫌狗弃,他才当了不到半年的县丞,就逼走了一个知县、在他任职的县弹劾问罪了三个老吏。
但就算是这样人嫌狗弃,居然没查到有上官或者同僚弹劾他的记录。
就是一点把柄和由头都没留给别人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