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自然更公平!”龚用卿很闲,因为他确定了考纲没改、不考新字之后,对自己很自信,“诸位,我等多日里往来唱和,可有此等佳作?陛下学究天人,才冠古今,堪称千古一帝!”
其他人不是不同意这首词的牛批,但还是少有人能像龚用卿这般要跪舔了似地称赞。
但龚用卿长得帅,此刻热情洋溢、神采飞扬,也确实别有一番潇洒。
“我读此词,再读这第一回,也大发诗兴,诸位品评一二……”
龚用卿看了看不远处笑眯眯的状元居掌柜和雇工们,清了清嗓子,开始念起他昨天花了很多时间才写出来的同样一首《临江仙》。
这通驿局是陛下新封的诚意伯在管,那掌柜整日里用挑选什么一样的目光看着年轻举子们,只怕另有重任在身。
龚用卿才震福建,他对于这一科高中信心十足。
但如今正榜五百,一甲二十四,若想像那张孚敬一般升得如此之快,做那驸马才是捷径!
就是可惜林希元一直见不到人,听他家里人说,都已经三个多月了,几乎夜夜留宿于明报行编辑部。
龚用卿只觉得那是天大的恩典。明报行编辑部,那可是在宫墙之内啊!虽然是前朝,但那是何等信重?
此时在宫里,朱厚熜正看着林希元送过来的下一期内容安排大纲。
他看着皇帝,表情很古怪。
若不是与文院长他们核对时确认过了,他也以为那首《临江仙》大概是谁谁谁捉刀的。
所以陛下有这个诗才,平日里为何从不见显露?
但朱厚熜是皇帝,用不着向任何人解释什么。
林希元古怪的一点,还包括皇帝正细细看着那个派去与金坷垃一起到皇庄,花了十多天才撰写的稿子。
那篇稿子,是应时的,将在二月十五刊载出来,传授来自皇明大学院农学院供奉们的耕作经验,传授那金坷垃与其他京城粪商们的沤肥技巧。
刚刚用一首绝妙好词震了一把天下读书人的皇帝,现在用心审读着怎么种田、怎么沤肥。
他是不是要用他实际的表现隐隐传递出一个倾向?
朕不是没文才,朕只是更关心实务。
朱厚熜并不知道他在想这些,看完之后连连点头:“很好!懋贞,这篇稿子很重要!工学院那边,与明报行联手之后,那新的印刷机又造出了一个用齿轮的改进版,接下来正该实际用一用,再收集不足加以继续改进。除了在明报上,这一篇稿子,要单独印出两万份来。大明千余县,这次要做到每县都发下去一些。誊抄之后,每个乡里都要让里长讲读这篇稿子!”
林希元有些惊了。
他们只是明报行,这事自然不是他们做,他们只用印出来而已。
但是皇帝对这件事的重视,还在他的预料之上。
帝王没有不劝农的,但陛下劝农的方式不是去皇庄里做做样子,而是用这种方式。
“臣明白了,臣一定转告总裁安排好。”
朱厚熜笑着点了点头:“你也辛苦了。万事开头难,三月开始,明报行就不会这样缺人手了。今年正榜五百,副榜一千,还有那么多担心三年后考纲大变再难考上的举子,今年都会想方设法谋个官身。明报行不论如何,也是有品衔的。再招纳一些举子甚至副榜同进士,你便可以轻松一些了。”
“……臣年轻,臣还扛得住。”
“这几月来不舍昼夜,你功劳不小。”朱厚熜看着他,“在这次刊载新法试行功臣封赏的新闻里,加上伱自己的一条。”
林希元不由得抬头愕然看向皇帝。
朱厚熜深深地看着他:“这《明报》,同样是新法里重要的一面。你好好做,将来还有站在朝堂上甚至坐到国策殿的一天。黄锦。”
“奴婢在。”
“林希元筹刊《明报》有功,品衔擢为正四品,授中议大夫,赏银二百。”
林希元浑身一震,眼睛立刻就湿润了,跪了下来:“臣谢陛下恩典,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正四品,若还在任官,可穿朱袍了。
但皇帝也告诉了他,好好做下去,将来未尝没有再站到朝堂甚至坐进国策殿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