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发现吗?”沉平莛问道。
宁昭同摇头,看上去有点消沉,探身取了一块儿西瓜放入口中,手上皮肤被搓得发红。
他顿了顿:“还是觉得蹊跷。”
“嗯,太蹊跷了,”她把小叉子放到一旁,脱鞋往沙发里一缩,“我知道应该不太可能有人动手脚,但实在觉得这个节点太巧了……我一直有关注他们的刑讯进程,德里亚最近已经有交代的意愿了。”
德里亚在刑讯上造诣颇深,他年纪大了身体弱,警方不敢一味地行刑,撬开他的嘴可花了不少威逼利诱的功夫。
他问:“德里亚早就有哮喘吗?”
“我问了阿纳托利,他说有,”她轻轻叹了口气,“也怪我,我应该早点逼他一下,不该这么晾着他。”
“谁也不知道会出这样的事。”
是啊,谁会知道德里亚都被关押在眼皮子底下了,一句有用的都没问出来就死了。
他看宁昭同情绪有点低落,起身坐到她旁边去,却见她稍稍躲了一下:“我刚从解剖室出来。”
“洗得很干净了,”他安慰,把她抱进怀里,“说不定德里亚也没有解决的办法,只是为了增加筹码,才说自己有。”
“不是因为这个……”她把脸埋进他胸前,语调有点委屈,“我就没盼着这种改造可逆。我就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小半辈子的仇人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死了,凭什么啊。”
没盼着。
他心头像被针微微刺了一下,收紧手臂:“那就更该早点翻页了。你有你的日子要过,总要向前看才好。上次那条线索,那个外交官,也没能问出什么。”
“道理我都懂,”她叹气,“这不总得难受两天嘛?”
“好,那就难受两天,”他神情缓下来,“大后天就生日了。”
“咦,你也记得啊。”
“什么叫我也记得,”他失笑,又道,“上星期跟你说过,当天要去趟非洲。抱歉,又不能和你一起过生日了。”
宁昭同轻哂:“就没盼着。”
等等!
她愣了一下。
生日,外交官,非洲。
我操,崔乔这狗东西怎么这么多天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正巧移开目光,没发现端倪,继续问道:“那有没有盼着的?”
她回神:“盼着看你穿裙子。”
他笑得温和纵容:“换一个盼盼。”
她扑哧一声:“那你干脆别说。”
他看着她笑得眉眼弯弯,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脸颊,一点肉手感很好:“过年跟我回杭州吧。”
“又见家长啊?”
“外公打了好几次电话了,说想见见你。”
“我说话一点分寸没有,怕气着你外公。”
“不会,”他含笑,“你不需要有分寸。我用了那么多年从那座宅子里逃出来,总不会再把你送进去受欺负。”
她闻言,笑眯眯地挑了一下眉:“不守规矩也可以?”
他探头吻她:“我喜欢你不守规矩。”
话倒是说得坦然,但半夜宁昭同醒过来,心里空落落地出神。
许久,她坐起来,盯着沉平莛的睡颜看了一会儿,而后轻手轻脚地起身出门,绕到后院的花圃里。
上半年从她家里移过来的几株白玫已经成活了,肆意舒展的枝条在一众修剪齐整的名花异草里显得颇为张牙舞爪,想来是花匠知道来处后没敢碰它。
她按开了小灯,找出园艺剪刀,拉过小凳子,坐下来开始修剪。
枝叶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