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什么顽笑?静窈女帝生得什么样貌,什么家室,也是你能够比的?”一个瑶台小仙轻声斥道。
样貌家室俱是不凡的静窈女帝躲在清霄殿里头,干巴巴笑了几声。
前有夕林殿下荐了青儿为雷泽之国继任帝君,尔后静窈亦有此意。但今日远山殿内诸神俱在,当着擎宇君的面,辉耀帝君却仍道青儿年幼,难以担此重任,又扬言若是静窈肯乖乖嫁去九重天,倒可考虑此事。
静窈立在远山殿内,牵着青岚,颇有一国女帝的风范:“父君此言笑话了,我雷泽之国自伏羲女娲大帝创世起,便是一夫一妻的传统佳话。”
“儿臣从前既然嫁了清衡帝君为妻,虽已同他和离三百年,便是再无破镜重圆的可能——但伏羲与女娲先祖创立此规,儿臣不敢有悖。”
偏生青儿人小鬼大,脆生生的声音响彻远山:“母后说的在理。”
字字在理,句句铿锵,静窈便将她这父君气得够呛。是以辉耀帝君当着远山殿诸神的面,再度扬言要与她断绝父女关系。
静窈面上一派端庄,莞尔而笑,嘎嘣丢了两字与她父君:“随便。”
辉耀帝君怒极反笑,抬手化出青帝剑,即刻便将她周身的仙法封了。
静窈心中一阵咯噔,嘴上却仍是不饶人:“父君以为这样便困得住儿臣了吗?”
辉耀帝君只道:“困不困得住你这毛丫头,来日便见分晓。”
翊文仙君眼睁睁看着辉耀帝君出了远山殿,便在殿中蹒跚起来,碎碎念道:“这可怎生是好?”
擎宇的眉头亦皱起来:“我父君母后坚决得很——不成想辉耀伯父也这般想罢。”
“他们想他们的,我们做我们的。”静窈目露凶光,恶狠狠地盯着眼前的擎宇,“今日做妹妹的索性同你说个明白,来日我若当真嫁了你,只有三种结局。”
云风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忙不迭凑了上来,嬉皮笑脸地问道:“哪三种?”
“最好呢便是你我和离。”静窈双颊酒窝深陷,格外狡黠,“第二便是我红杏出墙。”
那厢云风已然吃吃笑出了声,翊文忙追问道:“那第三种呢?”
静窈翘起二郎腿来,一副破罐子破摔且无所畏惧的模样:“再不济,我就只能谋杀亲夫了。”
说罢起身拍了拍她这未婚夫婿擎宇君的肩头,道:“擎宇哥哥,我是没了仙法,这烂摊子便只能交与你了。下月十八之前,你好生解决。”
因静窈连日来心情不佳,诸人也为着天帝同辉耀帝君强扭的这回瓜而忧心忡忡。幸而醉墨神君掌大千世界三千凡世,连日来勘查各处人间凡界,终于替静窈寻到了一点乐子。
“今日是东荒以外一处凡世的元宵佳节。”醉墨打着连影扇问她,“说来我们也许久未曾一道去过凡世了。”
“东荒……”静窈忽然攒了一点笑意:“那便一同去罢。”
凡世总带着些许尘烟气息,有着似曾相识的感觉。
静窈活了九万年,在天上城,在凡世间,她总是私心觉得,其实并无甚分别。
云风神君素来少年心性,当年在御宗学堂里与静窈可谓是一双泼皮兄妹,终日沸反盈天,虽诸位师傅俱在,却委实无人可以管教。
今日这一双泼皮兄妹仍同旧时一般模样,在凡世间嬉笑怒骂,追逐打闹,从街头吵嚷到巷尾,未有片刻消停。偏生他二人生得画似的,一路上便引来诸多注视。
翊文终于忍不住略略咳了两声,道:“你们可否也收敛一些?”
静窈一个人跑在最前头,此刻欢笑着回身瞧翊文。
“师父,终日似你这般谨小慎微,吾生还有何乐趣可言?”静窈把玩着方才自集市上买的几个香囊,远远便抛了一个给他,“徒儿送你的,盼师父早日给徒儿寻个师娘。”
一束烟花自天边绽了,晃得夜色宛若白昼。街中车如流水,玉壶光转,元琴奏起的旋律,在夜色泠泠中格外悠扬婉转。
街头人群最是熙攘处,有一卖河灯的小摊,望着倒是整洁干净。
那卖河灯的青年约莫而立之年,一身麻衣如雪,以青帛束发。他见了静窈一副姿容,端河灯的手便有些发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