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尸罗逸多抚平了扭曲的面容,轻声宣告:
“十六年前,他来到这里,这一座城市没有拒绝他的到来。
为了出人头地,他贩卖禁药维生,广开妓院娼寮。他有两个儿子,一个儿子因此而死。一个儿子送回了天竺,他不敢再让自己的儿子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为了赚钱。他毒害了很多无辜的人,可他的到来也令混乱的禁药得到了管制。有那么一丁点的人得到了幸免。
他死有余辜,但又不至于罪该万死,只是一个两头都够不到的可怜虫。
他曾经为这个城市奉献过许多,也曾经遵守过规矩。
可惜,他走错了路。”
萨满将银币盖在他的眼睛上,为他合拢棺盖,钉上了钉子:
“安息吧,你的名字将留在阿瓦隆的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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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送上来的,是一具沉重的铁棺,铁棺中,那个身披着沉重甲胄的男子已经与世长辞。
像是经历了刀剑的劈斩,烈火的焚烧,还有箭矢的攒刺,死者已经体无完肤,可至死他都没有松开手中的重剑。
断裂的剑刃的裂口上残留着厚重的血色,在寒风中轻轻震颤,如同魂灵的叹息。
“矮犬沃纳,阿斯加德人的首领,你死的堂堂正正。”
萨满用手帕为他拭去了脸上的血,将他的双手交叠在胸前。他看着他的脸,就像是看到了他这一生的奋勇和咆哮:
“十几年前,他和他的部下来到这里,将独眼取而代之,贩卖自己的武力,掠夺财富。
阿瓦隆无私地接纳了他,给了他一席之地。
他并没有一技之长的生存技艺,也没有出类拔萃的长远眼光,也从不依靠有情而活,他只崇尚力量,也追随着力量。
他至死无惧,是一个出类拔萃的战士。他本来可以让这个城市变得更好,可惜……”
他将银币盖在死者的眼睛上,神情冷淡又惋惜:
“——他辜负了这个城市。”
铁棺合拢,沉入泥潭之中。
萨满回头,看向身后,看着那些一具具从白雾的尽头送来的棺木,那些棺木中沉睡着死者。有的里面是他的朋友,有的里面是他的敌人,那些在阳光下活不下去的人在今夜死去了,便葬在了黑暗里,永远地沉入了这个城市的阴影之中。
他会见证他们的死亡,为他们微薄的生命赋予意义,哪怕这一份意义轻如鸿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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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漫长的送葬之中,鬼手撑着拐杖,有些蹒跚地走到他的身后,轻声说了什么。萨满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鬼手沉默了片刻,轻声问问:“疯人院那里,我们真的不管么?”
“我让屠夫去,只是让他带阿尔贝托的尸体回来,他做到了,就足够了。剩下的事情,自有人去解决。”
萨满说:“我们只解决我们应当解决的事情。”
鬼手点头,听见了萨满沙哑的呢喃:
“鬼手?”
“嗯。”
他抬头,看着萨满的背影。
这个苍老的男人凝视着那一片渐渐从泥塘中生长出来的墓碑,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隐约的叹息:
“今年我们种下这么多尸首,来年一定会开出很多花来吧?”
无人回应。(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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