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将厚厚的一摞纸摆在温言面前,示意她看。
温言拿起,看到首页清晰的印着三个字『梦想家』。
说话的功夫,店员将煮好的咖啡端上来。陆巡点头道谢,然后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继续滔滔不绝。
“温言,你先看,我给你大概说说这部戏的主旨。简单地说,这是一个以梦想与复仇为主题的励志型故事。女主具有双面性格,在剧中她情路坎坷,生活惨淡,还被打断一条腿,跟你很像……”
“等等。”温言听得有些发懵,她打断陆巡,一脸疑惑地问,“情路坎坷,生活惨淡,还被打断一条腿,跟我很像?!”
陆巡怔了一下,随即改口:“你理解错了,不是她被打断一条腿跟你很像,是她的性格各方面跟你很像。”
温言沉默了下,随即半玩笑半认真道:“那这可不是一个讨喜的人物设定。”
“非常讨喜。”陆巡说着将剧本翻到内页,“这个故事呢,它的情节跌宕起伏,人物关系错综复杂,三言两语很难说清,你先拿回去,看完再回复我。哦对了……”陆巡说着又将剧本翻到另一页,继续说,“里面的男主角很有意思,段然,这个名字你不陌生吧?宋词从俨燃那里听来你们被绑的过程后,突发奇想,他觉得这个人物非常有趣,于是在人设上做了一些修改,我看过后,也很感兴趣,这会是个非常有魅力的人物,也将是全剧的灵魂人物。”
温言无言以对。段然,段然……只要一想到这个人,她就会觉得后背阴冷,头皮发麻。宋词是怎么想的,竟然把段然编进来,果然写书的人大脑构造都与常人不同吗?
她没说什么,只是将剧本拿在手里,然后点了点头:“好的,我尽快给你答复。”
“还有。”陆巡放下咖啡杯,神色复杂的看了看温言,嗓音突然变得沉重,“岚姨去世了。现在家里只剩顾珩,你有空的话,就去看看他吧。”
……
温言有些出神地望着眼前这座宅院。
门口没人,只有两盏探路灯,孤独且固执的立在那里,好像在等着谁来。
再次回到这里,走着曾经走过的街道,仰望着曾经仰望过的天空,呼吸着这里凉薄又令人窒息的空气。
从来没有一刻,想过回来;也没有一刻,这么憎恨自己。
她觉得视线有些模糊,隐隐约约中,眼前突然浮现出那张布满皱纹,却亲切和善的笑脸。她最终还是没能送这个将她视作家人的老人,最后一程。
温言走进大门,偌大的客厅里只有顾珩一个人。他坐在餐桌的主位,拿着筷子看着满桌的饭菜发呆。不时的将目光望向一侧,岚姨通常会站在那个位置,看着他,陪着他,偶尔絮叨几句,现在却空荡荡的。
温言出现的一瞬,顾珩仿佛有错觉,时光好像逆转,曾经发生的一幕幕在眼前飞快掠过,而这里回放着昨天的画面。有岚姨忙碌的身影,有温言的言听计从,甚至有俨燃的颐指气使……这里是无数人眼中的金巢,是l城最具盛名的顾家,只是走了一个老人,他却仿佛失去一整个世界。
阳光涌进眼睛,他感到眼底有一些灼烈的痛,眼泪不知怎么流了下来。
然后他看见那张苍白的熟悉的脸,那双黑色的冷静自若的眼睛,那个人正挂着温和清浅的笑容,定定地看着他,用从未有过的眼神。
他擦了擦眼角,低低地说:“坐下来,陪我吃顿饭吧。”
温言只说了一个字:“好。”然后走过来在顾珩身边坐下。
“那天,岚姨跟我生气,说我嫌她老了,手艺不如从前好,其实哪有,我从来没有嫌弃过,她故意那样说,大概知道自己要走了,想最后多看我一眼,多跟我说句话,甚至好端端的发脾气,她只是想我记住她的样子。”顾珩看着面前的饭菜,用几乎只有他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哽咽着说道。
“或许这样也好,岚姨说的对,我终究要过一个人的人生。没有她,也没有你。”
他说完对自己轻轻地笑了下,垂下头去。
长久的沉默。
温言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坐在那里,良久,嘴唇动了一动,眼睛里终于泛起泪光。
她站起来,走到顾珩身后,轻轻抱住他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然后,她偏过头去,看着窗外明媚刺眼的阳光,声音轻轻的:“好了,没事了。”
温言回到家后,洗了个澡,又换了件衣服,然后坐在沙发里看剧本。
虽然早就知道宋词的剧本绝不会差,但是看到一半的时候,她心里还是有着不小的惊叹。她没有想到宋词如此年轻,而且听说他甚至没有谈过恋爱,却可以将一个故事构架到如此完美,将一段爱情讲得精彩绝伦。尤其读到段然这个人物时,不能说她的头皮是发麻的,但的确有一种整个身心都被牵动的感觉。宋词将这个人物设定得有血有肉,比任何一个人简单,同时比任何一个人复杂,难怪他会被故事中所有女人爱到骨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