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显露出自己情绪的弊端。
被敌人牵制,仍人左右。
她想看他破碎,哪怕一瞬。
不待片刻。
她抬手夺下了他手中的瓷瓶。
微张的邪眸中闪过一丝薄红。
在她所触他的手那一刻,冰寒染透他遍身,他冷得发疼。
就在他以为,她会仰首将药饮尽时。
只见,她将瓷瓶一掷——
瓷瓶碎作几瓣向四周散去,透明的药液溅湿一隅。那声清脆的碎响,顷刻间拽起了他险些沉入深海的心。
他用清水谎作落胎药试她。
这毫无意义的试探,根本不像是他江还晏作为。
可他就是想知道,她是否真就那么想杀死他的孩子。
抽剥去关于他的一切。
多可笑啊。
于朝政于心向,她没有一个理由去留下这个孩子。
他比谁的清楚。
所以他才会从内务司到医修院重重隐瞒于她,再当所有人揭露她怀孕的真相。
用这个方法,迫她将腹中孩子一留再留。
以江家血脉渗透王族是他的目的不假。
然而,他想要她一丝于心不忍。
无关势族利益无关他的野心。
仅仅是她对他的一分容情。
他以为可笑的试探根本求不来他想要的,这不过是再一次让他真真正正接受现实的私刑。
他没想到……
胸膛中燃起了一团火种,越烧越烈。
烧尽了他眸光中的虚假伪装,也烧尽了他遍体的冰寒。
江还晏倾身再近,近到他领间木香漫入她的鼻息。
她并无后退的打算,空无一物的眼睛就这么望着他,隐去了所有颜色。
她明晰所感他微颤着松下了一口气。
也明晰所见他假作凛然:
“陛下为何不吃?”
他抬起手。
修长的指撩过她额间碎发,轻轻别于她耳后:
“难道,你舍不得?”
小满头首一偏,闪过了他亲昵的动作。
她言出漠然:
“闭嘴。”
她怎会对他有半分容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