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他又不作答,却又是最肯定的回答。
“好吧,那既然如此……”江行舟沉着嗓子,预示着什么不好的话就要脱口而出,然下一秒,就令人大跌眼镜:“那就放手去追啊,喜欢是要说出来的,你放在心里算什么事?”他不仅口头说,还跳下椅子做动作,动静太大,惹来周围不少人看智障的目光。
“咳咳!”江行舟佯装淡定的坐好,偷觑眼严铮,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革命老同志教导新党员的口吻:“革命尚未开始,你这是任重而道远啊!”他委婉地指出。
严铮转头瞧他,半晌,一手轻轻搭上左肩,轻轻移开某人的爪子,“一旦在一起了,我的判断就有可能出问题,这对她的病情来说,没有好处。”
“搞不懂你们这些人,有句话没听过吗?爱才是心之解药。”江行舟烦躁地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刚要点燃,意识到这里是诊所,又塞回去。
严铮长久的沉默,他不知道要怎么说,在殷莱不假思索地冲到他眼前,义无反顾替他挡下那一次重击时,那一震,同样震到了他心里去。
他心软了,同时又不能伤害方淼给予他的信任。
到这一刻,他方才从心底领悟,为什么规定心理医生要和病人保持合理的距离。
到这一刻,他方才意识到,爱不仅是异性相吸的磁石,更是覆水难收……
夜色寂寂,尘世喧嚣远去。
也不知是在逃避什么,严铮今夜回得很晚,巧在方淼在外吃饭,同样没回多早。
就在时针即将指向9时,门锁转动一圈,应声而开,一名男子西装革履的进来。
适逢方淼在阳台打电话,窗帘被吹起又落下,中间鼓鼓的,挡住她一半身影。
等到这通电话讲完,方淼回头就见严铮已经脱下外套,纤长的手指移至领口处,动作娴熟的解领带。
明是最简单的动作,在他手里却透着一股无形的诱惑。
严铮垂着眼睫,眉眼在水晶灯光下更显英挺俊朗,至于那道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只当没看到。
不动声色间,解领带的动作慢下许多,薄唇微抿,颇有耐心等待她回神。
方淼反应过来时脸更红了,飞快瞧一眼严铮,发现他没看自己,这才稍微安心。
“回来这么晚,你吃饭了吗?”
领带解下来,搭在臂弯的外套上,他看她,说:“已经吃了,你呢,一个人在客厅待着,也不看电视。”
“我在等你,有时间吗?我们谈谈。”
严铮猜到一二:“嗯,你说,我听着。”
方淼细长的眉毛纠缠在一起,灼灼地盯住严铮的眼睛,在经历了激烈的心理挣扎后,开口:“你可以给我催眠吗?”
这个要求来的突然,却并不过分。
严铮微微眯起眼,声音沉郁:“为什么突然想到这个?”
“也没什么。”方淼坐到沙发上,反问:“你也觉得我是忘了什么吧,既然如此,催眠不是最好的办法吗?”
严铮思绪凌乱,有某种预感压抑在他心头,问不出来。
不久的沉默后,他语气无虞,只是多带了几分坚决:“这个要求我不能答应。”
他拒绝了,而不是问她是如何得知的,更没有向她解释他的隐瞒不告。
拒绝的话脱口而出时,严铮不能再清楚地看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失望。
那股失望不止有记忆无法被唤醒的无望,更有对他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