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得那雪之下英彦悠悠一笑,眼中却是精光四溢,心道:这书生竟有此般敏锐洞见,委实难得。便问道:“敢问郎君何以知晓?”
比尔塞斯从容不迫,拱手答曰:“九七年金融风暴席卷南洋,国帑亏虚,民生维艰。而东亚列国,唯中原大土、卢西亚与岛国能安然无恙,战退索罗斯游资之汹涌。
彼时,卢西亚虽有恶行,各国犹赖厚实外储护持,市场未来一片欣欣向荣。商界泰斗,定将目光投注于诸强之地,国泰民安,必兴居业旺;此乃理所当然。”
语虽浅显,意蕴颇深。观其洞悉经济玄机,实非凡学究所能及。
原来,这雪之下英彦早有图谋东亚之意,欲使建材销路广布四方,建营销霸业,独步群雄,与德意志巨擘互争锋芒。
然而,彼有比尔塞斯另辟蹊径之见,点破中原秘辛——列强纷纷折戟沈沙,中原本土力量独步市场,秘诀不过“借洋立身”。巧取洋名、购无价之专利、洋广告传扬四方,终以低廉成本制胜。此即洋壳华心,大获全胜。
“所言极是。”英彦赞许,随即又问,“阁下知否,十余年来岛国实业家皆转移视线,投向南洋诸地。而今日吾犹虑,中原之工匠能否称职乎?”
“此事是否出自大小姐之口?”英彦疑惑。
比尔塞斯轻轻摇头,诚恳道:“绝非如此。”
英彦语气一沉:“若尔欺瞒于我,恐无复此日之宽容矣。”
“非也,今我愿揭迷津。天下十五载内,中原工匠必胜全球,廉而质优。雪之下公可曾听闻《二千年中华统年纪》,其中三农业务?”
话语渐渐深入,英彦不禁肃然起敬,暗赞少年格局非凡。
“中原,城野参半之国,农民半数之众,乡村八亿黎民。”
比尔塞斯徐徐展开宏图画卷:“公知此举意味乎?无尽劳力,源自村落,涌入都会。低廉劳力恒久,工业速进。市场勃兴,华夏变革可期也。”
英彦豁然开朗,心中思虑良久:“此即谓无数乡人入城做工,致都邑匠师长久处廉价位。经济建设飞速,市集昌隆,华夏潜力无限。”
岛国之舆论,仍停留在九五至九六之岁月,世人对中华之见,固守八十年代陈词。
比尔塞斯尚有隐衷未吐,岛国正处棘手困局。若无八亿田夫作根基,岛国难以摆脱发展枷锁。
“善哉善哉!”英彦惊叹,眼望比尔塞斯如视无上宝藏。
儿女之事,早已忘诸脑后,如今唯有添丁之愿。然则雪之下夫人又需肩负重责。
英彦转念道:“吾见君确有学识,然,真假几何?自吾手足验查,集团前程方定。不过,阳乃与雪乃之抉择,由己定夺。其母掌家中琐事。”
“汝能否助其成长,使独立于世,方为真考。此刻尚嫌力薄……”
英彦微笑道:“少年,须加倍努力,切勿让夫人击败矣。”
比尔塞斯愕然,丈岳胸襟宽宏,言辞间利弊并重。原以为智计已胜,岂料关键仍在他手之外?
“阳乃与雪乃,俱骄纵之辈,望君谨慎应对夫人。”
比尔塞斯心中暗凛,未来关卡愈发棘手。“英彦之大恩,永生不忘。”
“切莫言此等话语。”英彦闻此老套言辞,顿感毛骨悚然,摆手言:“世间助人为乐,反遭嫉恨,历历在目。若夫人面前未能过关,必怨怼余生。”
比尔塞斯强颜欢笑:“哈哈,断不会……”
二人对视,各怀心思,言尽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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