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容不过十三岁的年纪,身量还很小,才勉强到宋昭胸口处。这样插着腰,气势如虹的质问样子,实在有趣。她目光正对着宋昭的胸口,恨不能生出一双透视眼才好,“谁知道你怀里有什么。”
宋昭立时一副要宽衣解带的流氓样子,道:“我解开给你看看,你不就知道了。”
清容无语的跺脚,扭头背过身,警告他道:“那协议我都撕了,你别再打主意了。就算没撕,我也不会嫁你的。你这种满肚都是套路的死滑头,我才不会上你的当!”
宋昭干笑了两声,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顺着清容这话道:“谁知道你是真的撕了还是假的撕了,之前我给你送的小纸条,你不也暗暗的留着呢么?我是满肚套路的死滑头,那你就是满肚套路的小滑头,咱们两个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他一番话说完,才问清容道:“套路是什么?”
清容立目怒瞪着宋昭,大喝道:“不知道!”转头立时进了屋子,重重的关上了门。可关了门,她还忍不住隔着窗纸,想着能不能看到宋昭的影子。只是屋里亮着灯,宋昭又没站在窗边,自看不见他走没走。这样等了半晌,四下安安静静的,清容隔着门小声道:“浮翠、浮翠!宋昭走了吗?”
被关在门外的浮翠忙回道:“早走了!”
清容这才敢去查看收着的字句还在不在原来的地方,等开了锁瞧见安然无恙,她才放心。
这会儿去膳房取晚膳的梅蕊和袁妈妈也赶了回来,听浮翠说宋昭无缘无故进了屋子,梅蕊很是歉疚,道:“奴婢陪着袁妈妈去膳房了,一是想让袁妈妈认认路,二是也提点提点膳房的人,别看人下菜碟儿。”
清容自不明白这里面有哪些弯弯道道儿,便又听梅蕊道:“怕是在行宫这些日子,免不得要自己去膳房领膳。咱们若是不事先交代好,怕那膳房忙起来不给姑娘留膳,再选个什么杂灶糊弄姑娘。”
袁妈妈一边替清容摆吃食,一边感叹道:“到底是跟着御驾出来,连着领膳都有这么多说法。”
梅蕊叹道:“也是咱们带出来的人不够,等回京后,夫人也要给大姑娘、二姑娘并着祹哥儿多增补些屋里伺候的人。”
清容见梅蕊这般郑重其事的解释,反倒不好再多埋怨责备一句的,忙笑呵呵道:“也没什么,我听说这回祖母只带了两个嬷嬷,四个大丫头、四个小丫头出门,如今把你给了我,又有两个跟着润容、祹哥儿回京城,她身边的人也很不够的。何况那宋世子惯会爬墙翻窗的,防不胜防。”
浮翠听得这话,实在憋不住,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梅蕊转头看了她一眼,浮翠立时掩唇背过身去。梅蕊来清容这里不过几日,可已然在袁妈妈和浮翠面前树立起了威信。
主仆几人说过话,便伺候着清容用膳。等她用过膳,又过了大半个时辰,才有小丫鬟进门道:“梅蕊姐姐,那边筵席要散了。”
梅蕊得了信儿,拿了侯夫人送的红木匣子,亲自出门去将这礼还回去。她早已让人事先与侯夫人的婢女打过招呼,等着筵席散了把这匣子送出去,也是不想给侯夫人主仆反应的时间,若是在行宫里将那份大礼推送一番,怕要很有些头疼的麻烦。
梅蕊一见着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便是极有礼的谢了她们主仆有心,又道清容刚刚跟在奉国夫人身边,便能得侯夫人看重实在难得云云,却不好初次就收这么贵重的礼物。
那丫鬟瞧着是很有几分见识,竟能同梅蕊打几回太极,如何都不肯收这礼。只说怕被侯夫人怪罪,让梅蕊自己去同侯夫人说。可如今筵席还未散完,她如何敢贸贸然的进去退这些东西。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间,忽然有人道:“把她们两个给我拿下!”
梅蕊还没反应过来,便同侯夫人的丫鬟一起被人左右擒拿住,已动弹不得。
清容这边等了将近一个时辰,梅蕊也没有回来。她心下纳罕,不过是去筵席那边还个礼罢了,何至于这么久。瞧着时间,筵席早该散了。奇怪的是,奉国夫人也没有回转。清容但觉有些不简单,可袁妈妈和浮翠都是初来乍到,让她们两人出去找人,只能乱上添乱。清容急的等在门口,眼皮怦怦直跳。
她站在门口又等了大半个时辰,才瞧见远处有人影走过来。清容忙迎上去,见奉国夫人和梅蕊平平安安的回来了,这才安心。
奉国夫人表情沉肃的进了院子,梅蕊脸上的神情也很是灰败。清容瞧着,便知道宴上怕是出了什么事儿。
“你跟我过来。”奉国夫人经过清容身边,冷冷淡淡的开口。这语气十分严肃,清容内心越发忐忑,像极了被叫去教导处即将挨骂受罚的初中生。
几人默不作声的跟着奉国夫人进正房,梅蕊那边刚掩上门,便听“嘭”的一声,奉国夫人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道:“我的屋子也能冒出内贼,可真是了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