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正七嘴八舌的问着,突然传来一声强烈的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一辆黑色轿车稳稳当当的停在小区门口。
众人下意识回望,集体讶然。
只见俨燃从车里走下来。她穿着一条黑色的露肩长裙,高跟鞋,戴着墨镜,嘴唇涂着一贯张扬的正红色。
她面无表情的朝这边走来,然后拨开将温言堵得水泄不通的人群,一手抓住温言的胳膊,另一只手挡住疯狂往前拥挤的记者。
她一句话没说,只是拉着温言迅速走出人群,接着将她推到了副驾驶的座位。那幅画面,就如当初,她被娱乐记者疯狂堵截的时候,跳出来为她解围的温言一样。
车子很快开走,只留下云里雾里的记者们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一路无话。
俨燃将车子开到海边,停了下来。然后,她将车窗摇落一半,不紧不慢点着一支烟。
温言一直目视着前方,她下意识地,微微抬起了面庞,夕阳余辉透过车窗洒在她轮廓清晰的侧脸,看起来格外柔和。
“你还好吗?”半晌,俨燃缓缓开口,不等温言说话,又自顾笑了,“我希望你不好。”
“这些天,我一直睡不着,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那些可怕的画面,我看见他在大火里挣扎,最后被烧成灰烬……所以我来找你,只要看到你痛苦,我就会好受些,他为你做的那一切,才会值得。”俨燃转过头来,打量着温言,“显然,这段时间,你很难熬。”
“我只希望他能醒来。”良久,温言轻声说道。
俨燃冷笑一声:“是啊,那样他就会知道,你没日没夜的守着他,他就明白你对他的情意了。人啊,都是贱骨头,拥有的时候不懂珍惜,失去了才想着要弥补挽回,温言,你不觉得你是一个自私又虚伪的人吗?”
“我承认。”
然后,彼此沉默了好长时间。
“那天,顾珩对我说,他坚持不下去了。”良久,俨燃再次开口。
“他说,他跟你一直在较劲,用尽全身力气证明谁可以更狠心绝情,所以你母亲的事情曝出来后,他就去了你的见面会现场,就是想证明没有他你就完蛋了。他这个人,有的时候聪明冷静,有的时候简直幼稚到可笑。”俨燃饱满的唇畔挂着讥讽的笑意。
她说着掐灭烟头,放缓了语调:“这些年,他一直忙着怪你,忙着恨你,好像折磨你他就能得到快乐,就会满足,其实不是,他只是因为爱而不得,他只是用错了方法。多可笑啊,他在我的面前,对我说这些,好像这样他就可以理直气壮的跟我分手,好像这样分手了对我就没有伤害。”
“他还说,他不是圣人,不能够包容全天下,他只愿意保护他爱的人。温言,你知道我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在想什么吗?你知道我有多恨吗?不爱我为什么要来招惹我呢?难道是我俨燃主动投怀送抱求他跟我在一起的吗?他当我是傻子,这个混蛋。”
温言看着俨燃的目光有些诧异,目光在她明艳的脸上停留半晌,然后恢复平静神色,想要开口说什么,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俨燃又点着一支烟,狠狠地吸了一口,然后吐出淡白色的烟圈:“他虽然说你倔强,无情,甚至可恨,可他还是想帮你。白筱的死,你被卷进去,他甚至想要为了你做假证……那时我就知道,我再也没有机会了!其实他要的不多,他要的,只是你的心罢了,而我,就算把整颗心掏出来捧到他面前,他也不要。”
“什么是悲哀呢?这就是吧!”
“没错,我是看你不顺眼,因为你比我幸运。温言,我比你努力百倍千倍,你现在拥有的这些,只是因为你比我幸运。”她说着又狠狠吸了一口烟,“三年后莱顿电影节,你我再分高下。”
温言看着她,目光诚恳:“你想要的,终会得到。”
俨燃哼笑一声:“这一点,我从不怀疑。”
俨燃将温言送到医院门口就走了。温言本以为她会进去看一眼顾珩,她却只是露出一丝苦笑:“让我看到他现在的样子,我怕后悔把他还给你。”说完一脚油门,车子飞快驶去。
这天晚上,温言就伏在顾珩的床边睡着了。
她迷迷糊糊的做了一个梦,梦中她回到很多年前,那时候她母亲还在,就坐在小院子里的长椅上,一边给她编辫子一边讲故事,父亲在一旁看书,温故围着那株巨大的杨树跑来跑去。长着小虎牙的沈寂翻墙跳进院子,淘气地揪着她刚刚编好的小辫子……可梦中却没有顾珩,她怎么找都找不到,夜里醒来的时候,床边泪湿一片。
第二天中午,她接到一通电话。
温言看着手机屏幕上跳跃着的电话号码,沉默许久。
矗立在眼前的,是一幢老式复古的房屋,门前的大树参天挺拔,大门是敞开的,院子里的花草像是很久没有经过修剪,有的叶尖已经泛黄。院子里的大黄狗蹲坐在地上晒阳光,看到温言进来,懒洋洋的扭过头去,压根没理。
一切都显得死气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