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自己也说不清。她今年二十六岁,遇见的人不好也不坏,经历的事不多也不少,却从来不是一帆风顺的。即使曾经被诋毁谩骂,面对过暴。力和死亡,见识了人性的狰狞和丑恶,也没有感到如此恐惧,如此的心灰意冷。
而现在,只要回想起刚刚一幕,想起沈寂完全陌生的表情和他的欲言又止,她就忍不住全身都颤栗起来。
温言倒吸一口冷气。
“没事了,你先回去吧。”她说完便挂断电话。
尹湛一头雾水,对着电话不满的抱怨:“我还没吃呢让我回哪儿去啊?你这是卸磨杀驴啊!喂?啊喂?”
温言恍恍惚惚走到家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说话声。
她掏出钥匙,推开门,看见尹湛和顾珩两个人正面对面,顾珩一脸的闲适和理所当然,尹湛则是一脸无奈。
听到门锁响起的声音,二人不约而同望过来。
“姐你回来了?”
“你怎么来了?”温言定定地看着顾珩。
顾珩还没回答,尹湛赶紧小跑着上前告状:“姐,不关我的事,是他硬闯进来的,然后怎么都说不走,你看他浑身上下都透着死皮赖脸的气质,这人怎么这么无节操无底线啊。”
顾珩只是看着温言笑。然后说了一句让尹湛差点后仰过去的话。
“我想你了。”
温言定住了。
她沉默着,又带着困惑的回望着这双眼睛。
这些年来,她不是不懂顾珩的感情,即使自己曾遍体鳞伤。她只是固执的逼迫自己相信,他变了,他们之间没有了温情,只剩下交易。仿佛这样自己就可以理直气壮的离开,就可以恨得理所当然。
可在这样荒芜的,孤独的,千疮百孔的人生中,他又回到那里,对着她微微的笑,毫不掩饰的说着我想你了。
恍惚只是一刹那,她很快回神,走过来和顾珩对视着,却苦涩而冷漠地笑了。
“回去吧。”温言说,“我并不想你。”
说完便直奔自己的小屋。刚走到门口,又转过头来,眼睛望向尹湛,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却是生涩而冰冷的。
“你也回去。”
世界仿佛都安静了。
温言躺在床上,望着灰白色调的天花板,大口地喘着气。
眼前突然浮现很多画面。坚硬的水泥地,白筱安静却透着苍白的脸,她身下大片的暗红色的血,还有那日强烈到刺眼的阳光。摔在地上的手机屏幕显示着正在拨通……还有她被断定为自杀的重要线索,“沉寂。”
不知怎么,她又想起六年前,母亲出事的那个下午,闷热的天,厚厚的积云,路人惊慌失措的叫喊,而白筱的惨状几乎跟她一模一样,仿若复制。
那就像一场噩梦,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生命中无法承受之重。
耳边蓦地浮现一种声音,虽带着一丝含糊和不确定,却字字敲打着她的心。
“我记得那天,我正好回家取东西,刚从电梯口出来就看见有人进了你们家,还是言老师给开的门,看背影应该是个年轻人,而且看起来还是个熟人。”
是个熟人?!
温言悚然一惊,从床上霍地坐起来,她越想越觉得害怕,尽管反复告诫自己这不是真的,只是自己一厢情愿又莫名其妙的想法,可无法阻挡的恐惧感,还是一点点侵蚀着她跌宕起伏的心,反反复复,让她无法安宁。
夜色渐深,床头的灯光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昏暗,温言感到自己的视线已经疼的模糊掉了,就像看着无穷无尽的黑暗却找不到出口,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在反复叫嚣。
她要一个真相。
夏日的天亮的早,刚过六点,温言就从房间里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