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难得的有些安静,底下的人看着殿中的舞乐,心情复杂,看得没滋没味儿。
御座上的人算了算时辰,当是差不多了,他耐心告罄准备起身,抬眼向下一看,看到殿中舞姬翩翩起舞,技艺高超,不由赞了一句舞不错,太乐署做得好,赏。
听得那群武将一愣一愣,心道莫非万岁爷观舞,就真的只是舞?他们彼此之间互相对视,都看出了眼里的意思,不由纷纷竖起大拇指,万岁爷品性高洁啊,这等艺术境界,他们下辈子都学不来。
那群文臣见皇帝赏舞不好色,欣慰至极,明君当如是啊。
太乐令等人大喜,立即叩头谢恩。
“平身。”
“谢万岁爷隆恩。”
等下就能见到他的小妃嫔,皇帝心情很好,起身道:“朕不胜酒力,诸位爱卿自便。”说完特意看了一眼那群老头子。
原本还想拦一拦的老头子们,顿时不吭声了,他们混到这把年纪最懂看眼色,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得寸进尺,什么时候该适可而止,现下万岁爷这一眼,就是让他们适可而止。
角落中的薛平如蒙大赦,他早就盼着皇帝走了,奈何范公那些德高望重的老人精,人越老越啰嗦,实在太过热情,每每总有些借口把皇帝留下,而皇帝不走,还没倒下的人谁敢走?!
群臣起身恭迎皇帝:“恭送万岁爷,愿吾皇万寿无疆。”
皇帝一走,殿中更加放松起来,随处可见的勾肩搭背,有人甚至行起了酒令。
等了一会儿,薛平也装作不胜酒力,趁无人注意,伺机走出大殿,到外面还没来得及擦一擦汗,听到里面有人发现他不在:
“咦,薛大人呢?”
“方才还在,不会出恭去了吧?”
“我去看看。”
他拔腿就跑,就怕被发现,用了老命去跑,一直跑出宫门去,见到自己的马车,他才停下来大口喘气,命都几乎跑没了半条。
薛平的车夫见状,赶紧过来扶:“老爷,您没事吧?”怎么自家老爷是跑出来的,像被鬼追了一样,而其他有几个大人,都是醉得不省人事被抬出来的,满面潮红,一身酒气,看着就知喝了不少酒。
薛平蹒跚了几步,气都没喘匀,用力抓着车夫的手,开始催促:“快…快,回……回府!”
“哎哎哎,是,老爷还是小的扶着您走吧。”车夫点头哈腰利索地应着,将薛平大半身子扶在身上走。
最后薛平还是嫌慢,干脆让车夫背着走到马车前,将他送到车厢里,人还没坐稳就让车夫立即走。
车夫一挥马鞭,驾着马车扬长而去,他不知自家老爷为何这么急,但总感觉不同寻常。
千秋殿外。
莲花带着小吉子几人急急忙忙出来,直奔千秋殿外的净房而去,她面有急色,嘴里还催促着:“快快快。”快要出来了,急得很,都要憋不住了呢。
也怪她贪看,看《单刀会》看得太入迷了,有尿意时一直憋着舍不得走,直到看得差不多了才肯出来,兼之喝了不少水,存了不少货,憋得不行了。
自从她肚里有娃娃后,就不容易憋着了。
她跟德妃说要出来时,德妃见她面色不对,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有人对她不利让她难受了,一声令下直接封了戏台出口,闹得她满脸通红,只能支支吾吾地凑到德妃耳朵边说明原委,惹来德妃一阵大笑。
德妃戏谑地问莲花,要不要陪她一起去,说实在她还有些不放心。
莲花脸羞红到了耳朵尖去,连连推辞,她又不是小孩子需要把尿,如个厕还要人陪着,若德妃姐姐在,兴许她还会羞得尿不出来了呢。
莲花这一趟出来,不止皇帝上心,齐嬷嬷忧心,连德妃也时刻绷紧着神经,就怕有人暗中做手脚对莲花不利,前头千秋殿的正宴匆忙撤了,临时变了计划,德妃也是怕后面的安排被人钻空子,才亲自出去布置,将整个戏台和伶人全都检查了一遍。
暗中筹划的人一直没有找到机会下手,就是德妃的防范得严密之功。
整座千秋殿的格局,主殿在中间,东西偏殿在两侧,殿前是一大片宽阔的广场,广场东侧是戏台,西侧是此时设了不少玩的节目,从外通往正殿的两边搭有两条灯廊,挂着不同样式的五彩花灯,广场中心按风水学摆了八口盆景缸,上头栽着睡莲,夏日花开甚是好看,不过此时花已谢只有水,整座千秋殿是没有围墙的,殿后有一片相连的假山呈抱月状包围着千秋殿,与御花园相隔,在风水学上,呈现背山面水之势。
千秋殿专门设有主子专用的净房,设于东北角的假山山墙内侧的围房里,整个净房像嵌在假山山腹之内,从外看不出是净房的模样,隔绝了探究的目光,设置巧妙隐蔽,既避免了不雅观,又解决了污秽之物的气味扩散,净房内设有官房,官房每日会有专人运送清洗,里面铺了一层香木灰,让污物掉落的时无声并被香末包裹去除气味,十分讲究。
假山山墙内侧位于千秋殿,外侧连接御花园,从御花园外只看到假山看不到净房,若想去净房,需从千秋殿前殿绕行进来,两边不相通,无法越过假山进入净房。
莲花从千秋殿前东侧的戏台过去,需要穿过一段长长的回字游廊绕到千秋殿殿后,穿过一片曲径通幽,到达净房。
他们几人急匆匆走在游廊时,迎面遇到一个含胸垂首的宫女行礼:“参见莲美人。”声音平平无奇,没什么特点。
莲花满心满脑都是她的三急,边越过宫女边匆匆道:“起来吧。”她再不去嘘嘘,就真的要尿出来啦,感觉小腹戳一戳便能嘘嘘出来,哎哎呀,这回憋狠了,下回她再也不敢了。
一行人路过那宫女,小吉子路过前特意看了一眼,却看不清那宫女的面容,他总感觉有些不对,却来不及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