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淼内心一紧,脑海里不由得浮现起在露天会场的吻,以及她转身走开时留下的那句话,像是彻底划清界限,却又像是保持普通朋友的距离,可是后续两次毫无预兆的碰面,令她恨不得丢盔卸甲的逃跑,却耐不过心底那一份最初的固执。
总之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严铮走到她面前停下,耳边传来他极轻的声音:“今天周三,方律师不上班吗?”
方淼空出一只手挠挠脖子,有些难以启齿:“加班过度,牙疼、头疼、身体发热,病太多了,数不过来,所以请了几天假。”
视线扫过她购物袋里零食,严铮低下头,目光和她平视,到了嘴边的话开口之际却变了味道:“那你好好修养,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严铮绅士一笑,上了路口的一辆跑车,方淼看过去时,车子已然朝着小区的方向开走。
像是一部忽然全剧终的偶像剧,再没有待续,终结来的猝不及防。
这一次他没有像之前一样主动相送,更没有像先前那样对她多加叮嘱,方淼抿紧了唇,内心寻不到一丝划清距离后的轻松感。
她努力牵牵唇角,呼出一口气,信步往小区里走。
严铮先一步到家,把食材挨个放到冰箱里,又开车去了诊所。
诊所旁边的大药房里传出阵阵清新的中药香,外人看来像大料一般苦涩的气味,却能让严铮混沌的大脑神经重获清明。
在大药房待了一会儿,严铮去诊所挂外科号。
还有十几分钟换班,江行舟摘下眼镜,揉了揉酸胀的眼角,有气无力的喊:“下一个。”
严铮应声走进坐到椅子上,不急不躁的看这位急需睡一觉的坐诊医生。
江行舟迷迷糊糊的有些不清醒,抬起头时瞳孔里隐约映出一个熟悉的人影,他眯眯眼,逐渐辨清这最后一位患者的模样。
“确定你没来错地方吗?”江行舟扶了扶眼镜,一脸不耐烦。
严铮白了他一眼,把挂号单扔到桌上,自觉的讲述起了“病情”:“你上次给我配的药已经喝完了,效果不明显,但是……”
“得得得!”江行舟抓起眼镜戴上,及时打住严铮的话,语重心长地说:“恕我医术不精,上次就是开玩笑而已,你可别赖上我。”
乍一听,这医生绝对的丧心病狂!
目的不达,严铮自然不会就此罢休,语气幽幽道:“所谓医者父母心,有你这么对待病人的吗?”
“你这叫职业道德绑架!”江行舟炸毛。
严铮耸耸肩,一副就绑架你,你怎么着的姿态。
这下江行舟彻底没招了,小声嘀咕:“在别人面前是谦谦公子的模样,到我这就暴露本性,简直就是个两面派。”
严铮也懒得计较,放在桌子下面的脚朝着江行舟的小腿根部来了一下,开门见山:“我说你写,出了事我负责。”
此话一出,江行舟顾不得疼立马抬起头,二话不说拿起处方单据,按下笔帽,就等严铮一句令下,他就动笔。
“黄连10g、生地15g、丹皮10g、连翘15g、白芷10g……”
随着严铮把每一味药一字不落的说完,江行舟的脸都黄了。
江行舟把药方撕下来双手呈上时,无比真挚的提了一个要求:“我反悔了,我决定还是给你看看吧,你这情况有点严重啊。”
严铮懒得辩驳,扯过药方反复比对,确定没问题了,才抬眼看向过分正经的江行舟,一字一顿道:“你的任务完成了,回见。”
他风轻云淡的甩下一句话,悄悄的来,潇洒的走,只带走一张不值钱的药方。
方淼从超市回来之后就开始睡觉,一直睡到傍晚5点被一个突然的电话叫醒。
她胡乱在床头摸索到了手机,机械化的接通:“喂,您好。”
“方律师。”
阴阳怪气的三个字使得方淼骤然间睡意全无,也不知是从哪来的力气,她立马坐起身,即便隔着手机,面对这个狡猾的对手,她也得建立起十万分的防备。
“宋检主动联系我,是有事?”
那头宋思明调子诡异:“上次开庭之前本来就有些话想对方律师说,只是当时时间太紧就错过了,不知道今天方律有没有时间见一面?”
见面?方淼敏锐的嗅到一股危险的气息,可又找不到正当的理由回绝,思虑了一下,笑意盈盈的回复:“那好啊,地点呢?”
“我待会发你手机上,那我们就一会儿见了。”听得出来宋思明心情应该是很不错。
结束通话之后,方淼果然收到了他发来的地址,古人虽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可宋思明这家伙,她几乎是能躲则躲,如今主动找上门来,倒让她很不安。
试问,对于一审失利,又一向睚眦必报的宋思明来说,怎么会一点负面情绪都没有?反而还那么积极的邀请她见面,开庭前没来得及说的话,现在居然还不死心的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