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刻后,他眼神一闪,整个人仿佛被点了穴道一般僵在那,如同经历过一场酷刑,此刻脸色惨白。
“刀刺进胸部,产生的外伤性气胸,那就需要穿刺……穿刺、穿刺……”
他重复着一点点直起身,望向不知何时已经微微睁开眼的方淼,她轻轻眨眼,扯出笑容。
严铮面色凝重,想对着她笑,可只要一动,全身就会止不住的发抖。
她唇动了几次,痛得却发不出声音,只能转了转视线,斜着眼睛去看被丢在一边的包。
严铮过去把包递来:“要打开吗?”
她轻点头。
里面有手机、录音笔、记事本、圆珠笔,他一起取出。
方淼痛哼出声,胸腔有如团积了一团气体,她只得不断地张口艰难呼吸,一旦呼吸又会痛得更厉害,顷刻间脸上冷汗直冒,却还要伸手去抓什么东西。
她痛得痉挛抽搐,手一抖就扑空了。
严铮拿起圆珠笔放到她手里,声线发抖:“是要这个吗?”他眼睛红了,隐约还泛起一层水雾,“再等等,救护车很快就到了。”
话落,手心突然传来冰凉的触感,他垂眸看去,她正死死握着他的手,那只手里还攥着一支圆珠笔。
周遭静谧,就连严铮的心也陡然停跳,他抬眼寻着方淼望去。
她努力仰着头呼吸,眼神却一刻不肯从他身上移开,随着握着他手的力气增大,眼神也愈发坚定决然!
严铮明白,她要他穿刺!
“这很危险,而且很容易感染,你再坚持一下,有我陪你一起等救护车来……”
方淼却摇头,就算是那样痛苦,仍要执拗地睁着眼睛,泪水簌簌地砸落下来,呼吸变得更为急促,近乎喘息,她已经撑到极限了,依旧用力握住他,手越来越冷。
严铮许久没有过这样煎熬的时刻,一颗心就像被凿开了个口子,再浸泡在盐水里,痛得剧烈收缩。在看着方淼阖上眼时,心仿佛被电流袭过,停止跳动。
他咬紧牙关,抓起圆珠笔掰开,另一只手按住方淼的右肩,没有任何迟疑扬手刺下去,穿刺位置精准无误。
安静的楼顶,严铮能听到自己的心毫无节奏地乱跳,砰!砰!
积压在胸腔内的气体在一瞬间得以排出,方淼霎时间恢复意识,猛地一抬身,喘息未定,睁大眼睛看着还保持着穿刺姿势与自己对视的严铮。
在他沉静的表面下,早已是由于高度紧张而变得不受控制的心慌。
所有声响尽数远去,一切感官所能感知之处,全然与眼前的人有关。
严铮的眼神恍如绝处逢生,在那短暂的对视中,方淼眉眼舒展开,对着他欣然一笑后又再度昏过去。
后方楼梯咚咚地响,是飞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不到一分钟,商务大楼的保安带着一群医生护士上来……
——
清晨,医院病房干净明亮,阳光透过窗外树木的枝叶照进来,暖暖的;空气中萦绕着股消毒水味,淡淡的,闻着让人格外清醒。
方淼睁开眼,意识逐渐归于清明,眼前的景象从灰到白,她指尖一动,就确切感受到那温热的温度。
床边,严铮静静安睡,阳光洒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几乎融化。
她很浅的弯了下唇角,再度睡去。
上午时护士来拔针,方淼配合警方录完了口供,她如获至宝地喝了一口水,放下水杯时又摸摸自己受伤的胸口。
“你刺得可真疼。”她努着嘴,对坐在床边的严铮娇声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