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间屋子在顾鸾在世时就是一间库房,小时候他总是去那里捉迷藏,和顾鸾躲猫猫,顾鸾在整个房子里都找不到他的去向,大发雷霆,最后在库房里找到了睡在角落里的他,自此之后就把库房的房门上锁。
直到离开上海六年后,顾轻舟再也没钻进过这件库房。
触景生情,竟也不过如此。
那扇老旧的大门被重新翻修过,只是上面的锁匙却被去掉了,自从顾鸾离世后,那扇库房的门再也不是长期上锁了。
顾轻舟心中酸痛,扭开大门,库房里尘土飞扬,呛得他低声咳嗽着,摸向墙壁上的开关,按了两下,却没有作用,只有一扇窗子,照进一道浅白色的月光,把屋子照亮。
他沉吸一口气,正在纠结是留下继续找东西还是明天再来,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那人推开那扇门,也尝试着按了两下开关,温声道:“要不我帮你一起找?”
迟姗姗的这句话撞在他的心头,有那么一瞬间,顾轻舟几乎能感受到心上翻涌而起的一阵温暖。
“稍等一下。”
她悄然退出门去,不过几分钟,脚步声又重新响起。
迟姗姗不知从哪找来了两根蜡烛,被火柴点燃,树立在一旁,照亮半间库房。
这件库房从一开始设计的时候就是按库房做的,所以空间狭小几乎只有三十平米的样子,摆放的都是只是两个架子,剩下的就是一堆排放整齐的杂物。
他并不喜欢这种感觉,屋子里飞散着浓郁的烟尘味,呼吸都渐渐不够畅快,像是即将发病一般。
迟姗姗翻找着门口那一块的几个盒子,顾轻舟就借着微光探进里面,在架子上摩挲着,一一伸进那些陈年旧物里。
只要站在这间库房里,无数的记忆几乎奔袭而来,撞进他的脑海里。
顾鸾在这里温和地抱起睡着的他,他的脸上染着灰尘,活像一只小花猫,他被顾鸾放在被单上,盖上被子,由着他睡去,那些想要斥责的话尽数吞下,只剩下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
顾鸾在这里翻找着东西,站在窗口,张望着楼下玩耍的他。
顾鸾在这里排放好东西,正要锁门,他从门外伸出脑袋来,探着头,可怜巴巴地望着顾鸾,和顾鸾说自己想出门去看电影。
……
良久,迟姗姗忽然从一个柜子里摸出一个牛皮笔记本,翻开本子第一页,顾鸾的笔迹就映入了眼帘。
“好像找到了。”
迟姗姗的音调上扬,似乎有些激动,打乱了顾轻舟的记忆。
他看着迟姗姗手里的那个本子,颤抖着的手,目光落在那个本子上,借着昏暗的灯光,一遍又一遍的审视着。
那就是顾鸾的笔迹。
顾轻舟却在灯光下皱起眉头,低声道:“为什么平日里我爹总是爱用“余”表示我,遗书上的却是口语化的“我”字……”
【余今日于警局处理旧日案件……】
第二页,第二篇日记,仍然是“余”字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