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后,他和明珠也不是特意收拾了一间新房共住,而是把结婚布置的喜房作为了明珠自己的房间,他仍然有自己一个人的空间。
被他带走的时候,虞幸极为安静,仿佛已经在冲击之下失去了思考能力,像极了一个人偶。
其实在表演出空茫模样的同时,虞幸一边记着路线,一边在心里思考一件事。
他发现方宵用的这种能力,和张羽跟他形容的医生使用的能力十分相似,都是用某种言语达到自己的目的。
千结和【祂】这算是有了能力的重合吗?
不,仔细想想还是不一样。
【祂】是不可名状,最擅长打破一个人的固有认知,让各种神秘的、不该被窥见的知识或影像充斥某人脑海,使对方无法承受,直至疯狂或者死亡,知道的越多越容易变成怪物,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因为【祂】体系中的知识是真的足以让人类的身体机能产生改变,意识影响现实。
当时的医生也是通过某种灌输的方式,让张羽在浑噩中做出医生想要他做的事。
千结则不同,祂的能力正是要利用人们脑海中的固有认知,通过扭曲、暗示、篡改等方式,使人在自以为清醒的情况下被悄无声息地改造。
非要用最简单的方式来分辨的话,就是前者制造疯子,后者制造失忆,这种位格的能力自然不能以强弱来划分,每一种都很可怕。
眼看着就要到方宵的房间,虞幸又开始想自己的舌头是属于什么领域。
既能契合他鬼沉树的诅咒之力产生异维度的枝条,又有着一些言出法随的效果,似乎有点串烧,正是因为能力延伸向了几个不同的方面,才最难找到本质。
暂时想不到。
虞幸的思考暂时告一段落,因为他被方宵带进了房间,对方转而关上了门,而他也该从“恍惚”中醒来了。
骤然回神的方家小儿子自然是愤怒和惊恐各有一半,虞幸阴沉着脸骂了两句,在看到方宵的不为所动后,又有些害怕。
“我刚才为什么会……”
他要试探一下,住在这处院子中的方家人,究竟对镇上发生的一切有着多少了解。
方宵示意他坐下:“有些东西你现在还没有接触过,不过等你重新融入家里,自然什么都会知道了。”
“……”虞幸还是拒绝,“我不会留在这里。”
“哈哈,我还以为我弟弟会在经历过刚才那一幕之后,害怕得不敢再反驳我了呢。”
房中的桌上有一壶茶水,茶壶和茶杯是一整套,看做工似乎是流传下来的古董。
方宵给虞幸倒茶的时候,一举一动都有那么点涵养深厚的大世家子弟的气息,可惜倒完茶他先喝了一口,那一口闷的样子又给这个骨子里的狠戾人士打回原形。
“看来是弟弟在外面闯荡的这段时间,也积累了不少遇见奇闻异事的经验。就像你写信告诉我的那样,你在那些荒凉的小村子和坟地里就长了不少见识。”
方宵看着虞幸:“喝。”
虞幸知道这里的茶水和食物都和镇上的一样,应该会增加认知扭曲程度,不过他的舌头就是个中转站,即使方府的吃食比镇上的威力大得多,他也不是扛不住。
在方宵的注视下,他缓缓喝了两口。
方宵的话算是印证了他之前的猜想,果然,他会在疗养院里收到方宵的来信,是因为两人本就有书信往来。
他甚至还在信里主动跟方宵提到了之前经历的事,所谓荒村和坟地,不就是棺村和墓宫吗?
可是他哪里犯得着跟这样一个哥哥通信呢,明知家里是什么样的情况,还上赶着把自己的信息往哥哥手里送,究竟是因为什么?
不管怎么想,写信的时候,“方幸”应该都是信任着方宵的才对。
想到这一点,虞幸收敛了神色,捧着茶杯语气低沉,仿佛有着满心的失落:“……我还没问你,为什么要把我骗回来。”
“骗?我让你回家来看看,交代了家里成员的状况,还邀请你一起过瑞雪祭,哪一句是骗?”方宵放下茶杯,一手撑着下巴,在没有人打扰的情况下,他得以好好地看着虞幸。
他的目光仔仔细细地记录着虞幸脸上的每一个细节,语气里竟然带上了刚刚在外面不曾有过的温柔:“弟弟,看看周围,这个房间很熟悉吧?你走了之后,房间的陈设我一点儿都没动,中途他们把你的床撤走了,等我当家作主,又把床搬了回来。”
“所以,它跟你记忆中应该是一模一样的,看着这些,你就没想过从前吗?”
虞幸配合地环顾了一下四周。
方宵说一模一样应该就是一模一样,反正他脑子里也没有这个角色小时候的记忆,但仔细一看,明显能感觉到房间布置的精细,在这处好像正缓缓败落下去的宅邸中,这个房间应该是唯一一间维持着往日奢华的房间了。
在屏风一侧摆着两张并排的单人床,距离相隔不远,成年人是可以睡上去的,但如果是小孩应该会睡得更舒服。
这就是两个小孩以前睡的地方了啊,离窗户有些近,难怪会被李保姆偷窥。
但是方宵居然会主动保持房间布局,甚至一维持就是这么多年,可想而知,他对弟弟的感情绝不是传闻中那样肤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