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张静看着沈韵说道:“你这个公公从前最是板正不过,如今为了心爱的人竟也能做出让步。身为女子,我为你婆婆感到高兴。同为父子,想必若有朝一日遇到这样的情景,睿儿也不会在意这些。”
不知想起什么,沈韵温柔一笑。
“姑母说的是,儿子肖父,夫君对我是真心爱护,纵使拼尽性命,我也定要保住他的清白名声。”
“看到你们夫妻这样,我也就放心了。”一时间,张静的神色变得有些悲伤。
一直观察着她的流域知道,母亲应是想到了父亲吧。他们二人只得了自己这一个女儿,母亲的身子坏了不能再生养。父亲却并未纳妾,而是将自己称作了男儿身份,想来也是为着他若有朝一日遭遇不测,提前为母亲留下一条退路,只要家中有男丁,宗族就不能将家产收回充公。如此种种,皆是为着母亲着想。
“表嫂有孕在身,不如先回去休息。就算拔完毒,舅母也需过段时间才能醒来。你如今甚是辛苦,也不必非得守在这里。”看着沈韵的脸色不太好,柳钰真心的劝了一句。
“谢谢表弟关心,只是不用了。如今,母亲性命垂危,身为儿媳的岂有独自去休息的道理?更何况,平日里母亲待我如亲女,我又怎能在这种时候心安理得的去歇着。夫君不在,我守在这里就全当替夫君为母亲祈祷。”
一番话说完,柳钰也不再劝。这样的女子,怪不得能在舅母倒下之后快速撑起张家的门楣,还能在外面骂声一片的时候,保持内宅事物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此刻,柳钰由衷的产生了一股敬佩之情。
不一会儿,卧房的门打开了,周启跟张辉一前一后走了出来。知道他们必然要问,张辉直接说道:“周大夫说一切顺利,你们不必担心。过几个时辰,夫人就能醒过来了。”
听到这个,在场的几个人齐齐的给周启行了一礼,他连忙避开不受。
不说别的,就为着张辉愿意摒弃世俗的偏见而让他为张夫人施针,他就很愿意与之打交道。
“客院早已准备好,请大夫先去休息,膳食我会吩咐厨房送到您那去。今天实在是招待不周,还请您见谅,待明日母亲醒来之后,必定当面向您道谢。”沈韵有条不紊的安排着接下来的事情。
“道谢就不必了,只把我出诊的诊费给了即可。我还需得在府中叨扰几日,待张夫人体内余毒彻底清除,我便会回扬州。”周启看了一眼沈韵的脸色,又接着说道,“夫人有孕在身还是要适当歇息,莫要把自己逼得太急,不然于胎儿不利。过会儿我开一剂安胎药让人拿给你,照方煎服两次,能让你好受一些。”
沈韵没想到这样的时候,他还能关注到自己,连忙道谢。
周启摆了摆手,就跟着等在一旁的下人离开了。
等到周启这个外人走了之后,张辉让下人好生照顾陶雅,若是有什么情况一定要第一时间禀报。然后才带着几人在花厅坐了下来。
同样屏退众人,除了管家之外,只剩他们一家人在。
“今天赶了一天路,天色也不早了,大哥有事不如明天再说?”张静想着,既然已经来了苏州,那些事情就不急于一时。更何况,如果没有线索,就算着急也没用。
“我也是心急,想先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布置下去的。走之前我就让管家盯着那家人,如今你们也一起听听有什么新发现。”
张辉看向管家,这是绝对得他信任的人。从前父亲还在的时候用的就是他,一家子都在府中做事,长子管着底下的一个庄子,他的幺子是睿儿身边得用的小厮,浑家在夫人面前做事,可以说是一身荣辱都系在张家身上。这样的人,谁用着都会放心。
“好叫老爷知道,那一家子都住在城外的牛家村。他们家是出了名的重男轻女,死的那个是家里的老五叫牛翠,前面三个都是女儿,只有老四是个儿子,这个牛翠跟牛家唯一的男丁是双生子,不然未必会有她。等到牛翠能干活之后,前面三个姐姐就被卖给了那些不干净的地方。家里的活大部分都是牛翠在干,回家之后还要被动辄打骂。公子救她的那天,听说是前几天有媒人去了他们家,具体说的是哪家就不知道了。牛翠没了之后,除了那天大闹一场把公子送入大狱以外,他们家就仿佛没有发生过这件事一般。”
柳钰直觉这不对,一个重男轻女能把女儿卖到那种地方的人家,绝对没有理由拒绝舅舅提出的经济补偿,他们背后一定是有人指使。
“村里能请到的媒婆也就那几个固定的,让人去打听是哪位,然后再去媒婆那探探口风,看看当初是要给谁说亲,说的又是哪家。”
知道这是表少爷,对于他提出的问题,管家自然不敢怠慢,看到张辉点头之后连忙应是,然后犹豫了一下又说道:
“还有件事,奴才觉得很是奇怪。下面的人说,除了他们以外,还有其他人也曾打听过他们家的情况,正是在公子救下她当天。”
柳钰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忽然,她快速的说道:“派几个会武的家丁一同去,千万不能让他们出事!否则表哥就真的百口莫辩了。”
在场的都不是什么真正的蠢人,听了她如此直接的命令,哪里还不明白她的想法。
张辉连声催管家快去照做,一定不能让幕后之人杀人灭口。
等到管家离开,沈韵才一脸后怕的看向柳钰,她站起来郑重的行了一礼。柳钰连忙扶着她坐下,口中还说道:“表嫂不必如此,都是一家人,若是被他们得逞,不但表哥要遭殃,就连张家也不能幸免于难。他们会说我们出于报复这才杀了几个人。好在他们也还顾忌着百姓的想法,没有直接就动手,这就给了我们缓冲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