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个胆子颇大的人一语点破的,自然是朱家的人——正是朱永的长子,朱照儿的亲生哥哥,朱斜阳。
既然有人道破了自己的来意,齐单随即笑吟吟地附和道:“斜阳兄所言极是,齐单今日之行,就是为了提亲的。”他挥了挥手,示意同自己前来的侍卫打开了那四个紫红色镶金边的花梨木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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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箱子内放着四坛酒,这四坛酒的名字很有些故事,号作“发如雪”。发如雪的酒色呈乳白色,带有着“白头偕老”的意味,自然是谈婚论嫁的最佳选择。第二个箱子内是两株石榴色玉石所雕刻的一尺多高的玉树,这石榴色的玉石上面光华跃动,耀眼夺目,它有个名字叫做烛花玉,乃是天下十大名玉之五,更要在烟熏玉的前列。第三个箱子内则是一些小件,分别是一对崭新的龙凤红烛、一对光华的铜镜、一对玉梳子、一对崭新的青瓷海水纹香炉,一对金龙金凤手镯,又一对玉龙玉凤手镯。第四个箱子则是数十匹极好的绫罗绸缎和珠宝首饰,金点玉缀、珠围翠绕。
这些礼物的数目全都是双数,有取“好事成双”之意。
按常理来说,提亲怎么着也是件大事,都要先请媒人带着礼物来提亲,怎么今儿却是五皇子亲自前来?不是说五皇子此举是坏了什么规矩,但终归是有些贸然的。
朱永此时却嘿嘿地笑了:“我说贤侄你今天怎么神神秘秘的,原来是盘算着要给我当女婿啊。”
齐单顺着朱永的话玩笑道:“怎么?朱叔叔难道是觉得我这个女婿无才、无德、无貌配不上照儿咯?”
朱永一听这话,当即摆了摆手:“怎么会,贤侄你对小女有意,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这天下谁不知道五皇子是人中翘楚,才貌双全。贤侄你可不要妄自菲薄拿自己开玩笑了,只是……”
朱永这话无疑是恭维了齐单一番,但最后这个话音未落的“只是”二字,却让齐单心头一跳。只是什么?是照儿不愿意,还是朱家不愿意?又或是二者皆有之?齐单在到访尚书府之前便是志在必得,看尚书一家对自己的态度也很是欢迎,怎么在这关键时刻……齐单的脑中不由得乱了思绪,他倒是从没想过自己此行会失利。
眼见得齐单有些沉默,朱永也没能说出下文,长子朱斜阳便替父亲开口道:“父亲有所顾虑不方便说,我倒是没什么好顾忌的……”
“齐单,我且问你——从出身来讲,你乃是陛下的皇子,天潢贵胄,金枝玉叶。从个人来讲也是文武双全,成就斐然。只是……我们朱家也算是名门望族,照儿也是大家闺秀……你此番来提亲,到底是要照儿做你明媒正娶的正妻王妃,还是说……仅仅只是纳作妾室?”
听完朱斜阳的一席话,齐单心中才了然。他笑道:“我与照儿乃是青梅竹马,从孩提时代我便对她有亲近爱护之意,此番来提亲也是亲自上阵,哪有让她委屈作妾的道理?当然是要娶她做赵王妃了。”
盛帝膝下有七子三女,大皇子自然是太子、储君,而剩下的六个儿子就依古代典籍中所记载的“齐楚秦燕赵魏韩”七种贵族姓氏分别封作了王爷。盛国皇室姓齐,对“齐”字当然要有所避讳,便去了打头的齐“字”不封,从二皇子开始封作楚王,排到齐单这儿当然是赵王,只是盛国的王爷们历来只封王号而并不加封地,所以平时人们只用皇子的称呼来表示尊敬。
齐单所说的娶朱照儿作为赵王妃,当然是对自己要娶朱照儿为正妻的一种考究正式的说法。
朱斜阳听齐单这样回答,脸色才缓和下来,稍作赔礼道:“俗话说长兄如父,照儿自小便对我多有依赖——父亲不方便说的话便由我这个兄长来说出来,刚才态度失礼对五皇子殿下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五皇子点了点头,他倒是很能理解朱斜阳的心态——毕竟照儿是朱家独女,全府上下的掌上明珠,若是只给自己做了一个小妾,岂不是贻笑大方?自己和照儿郎才女貌,门当户对,当然是做正妻才合乎常理。
几人交谈愈欢,早就消弭了方才的尴尬,这时候一直笑眯眯的老头儿朱恭却猛然开口,打破了这种其乐融融的氛围:“五皇子殿下,还请容许老臣多言——不知娶照儿这一事,是您自己的意思,还是陛下的意思呢?”
朱恭作为户部尚书,当然是心思极其缜密。更何况此事关乎照儿的婚嫁,甚至全族人的命运,一定要万分小心周密,一点儿都不能打马虎眼。而他这一问正是在试探陛下的口风,可谓一针见血——若是陛下同意定然是最好不过,两家人皆大欢喜。可若是陛下不同意这门婚事,等到开始筹备婚礼的时候再紧急叫停——一来伤了小孙女照儿的心;二来拂了朱家全家上下的脸面;三来从陛下的态度也可知道,朱家并不得皇恩青睐,恐怕要大势将去。
以齐单的聪明,怎会不知道朱恭此问的意图?他平静地看着朱恭那张苍老的脸,回答道:“这是我的意愿,还未禀报父皇。但是想必父皇也不会拂了这桩美事,还望尚书大人不必多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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