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着良心说,镇江知府张玺善算是个合格的官员,虽然谈不上为国为民,在官场也有着自己的私心,但至少能做到不是很贪财,工作也算认真,称职二字的标签还是能打在张知府的脑门上的。
用过了晚膳的张知府,没有去找老婆亡故之后收拢的唯一侍妾滚床单,而是在书房处理白天积压的公务。
自从那位孟镇守来到金陵,虽然还没开始大刀阔斧改制,但整个江南官场表面看似平静,实际上暗流正在涌动。
一起安庆府茶商诉告镇江巡检司横征暴敛的案子正让张玺善头疼。
那个茶商表面看似是安庆府人,但家中子侄却在京城都察院,不然也不敢一纸诉状就把巡检司告了。
巡检司是自己的部下,收取的五百两例银也是常年的定规,但定规只是潜规则,大明律法里可没有这规矩。真要论起来,确实是违规了。
问题是,这案子后面有没有什么说法?
在冥思苦想之时,忽然听到院外遥遥传来一阵呼喝之声,打断了张知府的思路。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
砰~,思绪被打断的张玺善在桌案上拍了一下,愤恨不平,“这帮锦衣卫,天天在干什么!”
浙西矿工组成的锦衣卫队伍,排成了四列,每日一次绕着镇江府内城喊着口号跑圈。
单日就是天亮之前跑一次,双日就是天黑之后跑一次。
李锦帮他们规划的路线一圈下来有七八里路程,这些性格憨实的锦衣卫们早在月牙滩营地就已经习惯了跑圈拉练,倒也不觉得辛苦。
“这个李锦,如此胡乱苛责部下,就不怕这些人闹起来么?”,张玺善恨恨的说道。
身边的常随说道,“老爷,听说这批新来的锦衣卫都是满饷,每日吃的尽是白米和肉食。”
张知府诧异的看着跟了自己十多年的老仆,“居然如此?”
“听闻锦衣卫请了七八个厨娘,每日在卫所中操持饭食。坊间传言,锦衣卫所里供应一日三餐,颇为丰足。”
锦衣卫的队列已经绕过知府衙门,单纯的口号已经换成了音调古怪但听着让人热血沸腾的歌声。
“傲气面对万重浪”
“热血像那红日光”
“胆似铁打~”
“骨如精钢~”
张玺善凝神细听半晌,面色凝重,“这李锦,到底想做什么?”
镇江府金陵右卫的卫所内,一处宽敞的厅房里,点了足足八盏油灯。
一块李锦找了匠人坊的匠人用木头打造,再用黑漆刷成的黑板立在房间的墙壁上。
李锦手拿用云母和石灰粉制成的粉笔,在黑板上写下“0,1,2,3,4,5,6,7,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