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非烟决定策马回程。
她在瞬息之间做了定夺。无论真江惊尘谋反与否,奉剑出手,容律绝对是在逼反她。她若一走了之,容易叫容修产生误判,以为他黎国镇远军真的反了。到时,局势就彻底倒向了容律。
这是她绝不能允许的。这天下,能打败容修的,只有她许非烟!
韩离背负着两条命令,皇帝与豫王都遣他去找许非烟。这也就意味着,皇帝与豫王,谁都没有许非烟的线索。
但他没想到,这人找得这么轻松。
许非烟自己送上了门来。
她在豫王府见到韩离,先是一愣,继而转瞬就明白了早前黎国朝野之中为何会有祁国公主入黎的流言。
“阁下何时又为豫王效起力来了?”她面上冷笑,问道。
韩离没有反应,甚至没有任何情绪。他就像他怀中抱着的那柄剑,冷硬、笔直,没有任何温度与弯曲。
“在下并非为豫王效力,不过是如实告知了一些人,一些事。”
许非烟纵横朝堂这么些年,倒第一次听人将玩弄诡计说得如此清新脱俗、单纯无辜的,一时感到有些好笑。
韩离不欲多言:“将军既然回了,就随在下去见豫王吧。”
他转身带路。
容律不在豫王府,他一得知“江惊尘”失联,就当机立断前往密所,准备动手。
他找不着“江惊尘”,容修也是一样。所以只要他能沉住气,说不得能够诈一诈容修,令其相信,“江惊尘”仍在按计划前往军营的路上……事情到了如此地步,机会就只在这转瞬之间。
许非烟在城郊见到了容律的私兵,规模之大、人数之多,绝对已是筹谋日久。
“将军走后,圣上将皇城禁军交到了在下手上。”韩离忽然与她道。
许非烟心下一惊,抬头看他:“阁下到底想干什么?”
韩离眸光平静,淡淡答道:“镇远将军所想,便是在下所求。”
江惊尘想要什么?许非烟心中快速掠过,她想要助容律登基!
容律此时看到许非烟,倒显得十分平静,只道了声:“你回来了。”
许非烟站在堂中,沉默不语。她还没见过背后捅完刀子,当面还能如此坦然的。
“王爷令奉剑自首,昭告天下臣谋逆造反,就不怕臣失手落入皇上手中,丢了性命?”
容律低头忙碌,不回话。
“还是说,王爷本就想置臣于死地?”她进一步逼问道。
容律动作一顿,垂眸沉默了片刻。
这自然是算计好的,按理说,“江惊尘”此时当已顺利抵达边境,镇远军亲兵在侧,容修没法动她分毫……
不过,现在这些都已不重要了。
“你好生歇息,今夜,就要揭晓胜负了。”
容律想要在今夜结束战斗,恰巧,许非烟也是。
她这一趟回来,本就是专程给容修解局的。
戌时,黄昏。天将黑未黑,营地的私兵开始调动。
许非烟黑衣潜行,摸到了粮草仓库。她吹燃火折子,对着容律大帐的方向,心中默念了声:好走,不送。
然后,便松了手。
但火却并未燃起来。
韩离像是一早知道许非烟会来火烧营帐,早早候在此处。
“我若是公主,此时就好好待在帐中,睡上一觉,明日一早,一切都会结束。”他抱剑立在一旁,面容沉静,嗓音平淡。
“可惜你不是公主。”许非烟被人抓了现行,站起身来,神情高傲,“阁下要抓我去见容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