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殿中一派庄严肃穆,天帝唤过擎宇:“下界西荒近日动荡不安,本君便派你前往查探。”
“父君,司药替静儿请过脉,说是心脉逆……”擎宇抓耳挠腮响了半晌,终于放弃了吊书袋,老老实实道:“儿臣想去冬神玄冥处取玉清灵芝,给静儿凝神安胎之用。”
天帝便有些为难,白辰收了折扇,拱手道:“臣下愿为天帝及擎宇君解忧,往冬神玄冥府邸上走一遭。”
擎宇略带犹疑地瞥了白辰一眼,他却仍是那副温文儒雅的模样,并未见丝毫尴尬:“擎宇君身为天族五殿下,事必躬亲,素来操劳。臣下不过一闲散王君,为天族解忧乃分内之事。”
天帝望向白辰的目光果然多了几分赞许。
冬神玄冥的府邸位于北山之巅,终年积雪不化。
今日难得风雪晴来,曙光漫漫,白辰紧一紧身上的墨貂大氅,方踏入平安神宫的地界,与玄冥问安。
北荒的飞雪同冷风教白辰咳嗽了几番,玄冥两条卧蚕眉一皱,问道:“白辰君有伤在身,还千里迢迢来我这平安神宫。却不知是何事劳得白辰君不辞冰雪,大驾光临?”
白辰一愣,方彬彬有礼道:“素闻冬神玄冥大人一双锐眼,果然名不虚传。本君前些日子与昆仑二殿下过招,一时分神中了半招,委实丢人。”
玄冥的声音里有着显而易见的感叹:“如今神族遭劫,与大荒之战又在旦夕。白辰君也算是神族中出类拔萃的少君,合该保重自身,相助天帝才是。”
白辰执着昆仑扇再施一礼:“本君谢过冬神指教。”方将来意道明。
玄冥果然有些震撼:“雷泽殿下与我交情匪浅,这玉清灵芝自然应当奉上。只是我前些日子渡劫失了些修为,而那玉清灵芝长于北冥山酷寒之地,却不知白辰君……”
他欲言又止,白辰已然颔首截话道:“自然,有冬神许可,本君自当亲取灵芝。在此亦代天族同雷泽之国谢过玄冥大人。”
“这云风神君故去一事……”玄冥叹了又叹,“两万年前,雷泽殿下、天族五殿下同云风神君曾一同来过这平安神宫,三人虽非手足,却委实兄妹情深。可惜,可惜啊……”
“现下雷泽殿下身怀有孕,却郁结入肺,以至心脉逆转,危在旦夕。本君便不与冬神大人耽搁,即刻便去北冥山。”白辰拱手为礼,方匆匆乘了坐骑金鳞瑞兽而去。
静窈服过司药配制的定心丹,睡得要比往日安定许多。
她甚少做黄粱美梦,却在夜里梦见了逝去的云风。
梦中的昭阳殿内日头极好,擎宇君因昨日惹了她那义妹生气,今日便来了昭阳赔罪,却忽而酸不拉唧道:“你为什么都不生云风的气?”
静窈气结:“我为何要生他的气?云风善解人意又会哄我开心,且他……”
话音未落,便已然被擎宇打断道:“所以云风才那般花心啊!不像哥哥我,老实且忠厚。”
“喂,你过分了啊,云风怎能算得上花心呢,顶多称一句风流。”静窈决定这关键时刻还是要替她的义兄挽一回尊。
且她回头便去云风的跟前告擎宇的黑状了。
“他说你生来温柔,是因为你其实是个花花公子。”
九重天第一俊秀的云风神君正倚在华庭宫的檀木太师椅上,摇着他那把心爱的秋水扇。一头黑发如锦缎披散,一袭白衣风流倜傥,一脸无所畏惧且破罐子破摔的模样,随口道:“诚然,我的确是个花心的。”
静窈便有些气结:“你怎能如此妄自菲薄,亏我还在擎宇面前替你据理力争。”
云风升调“哦”了一声,方奇道:“小丫头今日很乖嘛。”
静窈颇有几分得色:“自然,我说你顶多算得上风流罢了。”
风流倜傥的云风神君身子一歪,差点从那椅子上摔了下来。
“死丫头,真以为我舍不得打你啊。”
黄粱美梦过半,却霎时成了修罗地狱。云风满面血污,平日里干净明洁的白衣被鲜血染成了赤红。
静窈惶惶然从梦中惊醒,哭喊着云风的名字,泪水打湿了那碧色枕巾。
前日还与她言笑晏晏的云风,为着给她赔罪,特意去凡世买了一包甜蜜饯与她。
静窈虽然贪吃,奈何他买的甜蜜饯委实太多,吃到现下还似未动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