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贫嘴了,你的剑带来了么?”柳承志将话头引入正轨。
李清幽闻言身子一僵,一手摸到身后,掂了掂系在腰间的弋鳐碎片,又转而护住腰边挂着的空落落的剑鞘。
不想柳承志眼疾手快,一把握住弋鳐剑柄,抽刃而出,只见剑柄之上仅有块剑身残片,剑身却不见踪影。
李清幽倒吸一口凉气,柳承志却不怒反笑,将剑柄置在一旁,转而向李清幽问道:“知道为师为什么要将这柄魔剑给你吗?”
“师父,你既知道这是柄魔剑,竟还要交给我?”李清幽诧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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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幽沉吟片刻,长拜道:“我想……师父将弋鳐交给我,应该别有用意,只是弟子愚钝,全然不知其中缘由,还请师父明示。”
“你想知道?”柳承志意味深长地笑问。
“当然。”李清幽答道。
他还不知,这时下意识的回答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痛楚。
话虽如此,难道他有选择的余地么?难道他这时说“不想知道”,就能阻止之后发生的事么?自然是不能的。
看似是有选择的,其实没有,这场争斗,乃至他自身的存亡,都由不得他自己。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不要想当然地以为,不在了江湖,就能由得了己。
“你可知,你的剑为何会多次崩毁?”柳承志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反问道。
“弟子不知。”李清幽将腰间所系的布包展开,在冰凉的石板面上摊开,碎片映照出炉中的火光。
“因为它的骨,在我这里。”柳承志波澜不惊地说道。
“为何取下它的骨?弋鳐,不是无有剑骨不可成剑么?”李清幽惊讶地追问道。
柳承志意味深长地一笑,深邃而苍老的眼眸陡然直视李清幽,仿佛一柄无形利刃,将他心底洞穿,轻而易举地窥见其中不可告人之隐秘。
“你聪颖无比、过目不忘,是真正万中无一的天纵奇才,怎么会是我那不成器的傻徒弟呢。”柳承志仍是那么望着他,那张爬满皱纹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注视着的仿佛真是他那早已死去的徒儿。
原来你早就知道。
李清幽释然地笑起来:“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干脆除掉我?”
“你与清幽,虽然一个在山外、一个在山中,但你们,都是被魔宫操控了命运的可怜人,我觉察出,你秉性不坏,于是将鳐骨取下,算是最后的考验。”柳承志道。
“此话怎讲?”
“若无骨也能得心应手、如臂指使,反而证明你孽障难消,难以抗拒这等阴邪之物的侵袭,剑路狠绝,才能与这柄魔剑相合,必然易于重堕魔道;假使它如这般崩碎,说明你的意志在与其对抗,抗拒其嗜杀本性、心怀慈悲,因而不能完全发挥其效用。”柳承志缓缓将鳐骨投入炉中,随后将弋鳐碎片一并倾倒入炉内。
冶炉鼎沸,瞬时将镇铁熔作铁水,附骨而上,逐渐成形。
开闸,铁水裹挟剑骨溢出,泛着红光流淌至模中,柳承志手握剑柄,将其融为一体,当即挥锤锻打,锻铁之声,竟愈发接近弋鳐的剑鸣。
最后一锤砸下,弋鳐随之发出一声如海兽嘶叫般的剑鸣,激越入云,响彻天地。
那一声狂烈的剑鸣扶摇直上,徘徊在苍山之巅,久久不散。
炉旁早有冒着大块浮冰的雪水静候,柳承志将弋鳐猛然置入其中,那雪水登时沸腾起来,无数水汽白烟瞬时升腾起来,争先恐后地往外冒着。
柳承志合上剑鞘,将其掷回李清幽手中。
这柄染血无数的魔剑,竟迎来新生。
不够。
还远远不够。
若只是有这柄剑,还远不够。
值得庆幸的是,这柄剑如今在他的手上,并未落到魔宫手里。
“取下它的骨,那样,即使魔宫的人得到它,也没有用。”柳承志忽然说道,“这弋鳐,之所以是把魔剑,不单是因为它至阴至邪、令人失智,进而变得嗜杀,陷入疯狂……还因为它能够与寒江落玉诀相互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