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青只身拦在张在面前,手中掠影狂动,在一众铁甲兵当间不落下风,反而压得那些兵卒节节败退,方才大将被张在斩杀,已然军心大乱,又遭宛青狂攻,更是愈发心生退意,不住退却。
忽听得杂乱刀枪剑戟声、铁甲刮擦声、兵卒惨叫声中,一声肝胆俱裂的嘶叫,那嘶叫声音太过扭曲,似是揉碎的云一般不成形状。
宛青回头望去,忽然懂了那声惨叫的意味。
他们在叫着一个名字。
一个令无数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北境铁骑为之胆寒的名字。
江晚山。
城上之人还未出手,北境铁骑兀自先乱了阵脚,一时铁蹄乱踏,惊马横冲直撞,先前失去一员主将,无人指引,乱作一团。
紧接着,无数锦兵呐喊着、挥舞着手中刀枪,自城中蜂拥而出。
江晚山紧捂住心口,释然一笑,蓦地再次昏死过去。
援兵已至,清河依旧。
——
北境,明珠宫。
夜黑无月。
“二位侯爷,大晚上的,到这地方来,有何贵干?”白婉清一袭白衣,无声息地出现在康麓与齐浮云面前。
康麓不通武功,本能地后退半步,往齐浮云身后躲了躲。
齐浮云会武功,但他并不愿同白婉清交手。
他向来不打不必要的架。
“白婉清,我问你,你为什么……”齐浮云阴着脸道。
“你不必问我!”白婉清打断他的话,额前青筋绽露,已然换了一副面孔,早不是大殿前那个不怒自威、母仪天下的王后了。
“白婉清,你贵为王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有什么得不到?何故要为那些人做事?”齐浮云气沉丹田,游离于拳脚,却始终不愿出手。
“住口!住口!”白婉清像被戳中了痛处似的,发了疯般撕心裂肺地叫喊,“你为什么要来找我!你若不来,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齐浮云显然也被她这架势吓住了——倒不是怕她,而是怕那个令她如此疯狂的人、那个潜匿在阴影中、连江晚山也降不住的可怕的幕后主使者。
“你以为是谁让我当上王后的?你一来,我们都会死……”白婉清眼里的愤懑逐渐转为绝望,她颤抖地说道,眼底没有一丝神色,“你见过那人的真面目,就活不成了!”
“这都是计划好的?”齐浮云顿时听出白婉清的弦外之音,高瘦的身躯一时有些摇摇欲坠,“从哪一步开始?”
“从我还不是王后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白婉清浑身发抖,止不住地打颤,蓦地狂笑起来“不,更早、更早……哈哈哈哈哈……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以前……哈哈哈、哈哈哈哈……”
康麓怔怔立在原地,好像听得半懂,又好像一点没懂。
“这个癫婆子在说些什么东西?”康麓不明所以。
齐浮云却不再说话了。
齐浮云发出一声苍凉悲哀的嘶吼,院内一棵两人合抱粗的大树发出剧烈而密集的“沙沙”声,纷纷抖落压弯枝条的雪。
树下的三人身边激起一片白雾,身上都落满了雪。
忽然,一片火光逼近,霎时四面八方火光汇聚而来,将原本灯火熹微的明珠宫照得如同白昼,无数举着火把的黑衣人如黑潮般涌现。
那个幕后主使似乎是没有来,也许他不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