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飞翎竟然想和你这样的东西永结盟好,真是昏了头!”齐风冷笑道。
“这话似乎该由我来说吧?”江晚山抹了一把嘴角,站起身来,亦笑道,“宋筠居然想要和你这样的人结盟,互通有无,简直是痴人说梦!你身居高位,却纵容自己的儿子行凶,劫道杀人、掳掠妇女……不过你们北境七族向来就是这副模样,你的夫人当年不也正是被你拐来的吗?茹毛饮血、教化未开,也配自诩为人?”
“你找死!?”齐风大怒。
“是你在找死!”江晚山厉声道,“你以为是你捉住了我?你以为我要走,凭你也拦得住?”他的手握在剑柄上,没有人知道,哪一个瞬间这柄剑会出鞘。
齐风猛然一怔,山一般魁梧的汉子,竟只立在江晚山跟前,怒目而视,不敢逾越半步。
他怕了。
白忘尘方才展现出的实力对齐风而言,已是天堑。这足以称得上恐怖的实力,在天底下所有剑客当中,却只是个第二名。
第一名剑,江晚山。
这几个轻飘飘的字重重压在齐风高傲的头颅上,压得他喘不过气。
“好、好好好……”齐风怒极反笑,调转马头,策马而去。
“他不会这样轻易地放过你。”白忘尘道。
“我知道。”江晚山道,“你也不会。”
——
白忘尘将他带到山上的一处旧屋,这屋子置在棋山上,山高路险,积雪终年不化,算是个易守难攻的地界。
“这是哪里?”江晚山问道。
“我以前住的地方。”白忘尘淡漠回答,“容姝死后,我就没在这里住过。”
“容姝?”
“我从前的妻子。”
江晚山推门而入,屋内当间有一盆已熄灭的炭火,炭灰像雪一样白。她正躺在榻上,身覆一张毛毡,伤处已包扎妥当。
“晚山,怎么了?”她认得他的脚步。
“没事。”
怎么会没事呢。
她听见身后的马蹄声,听见刀兵相击,听见震天的喊杀……她昏了过去,迷蒙中断断续续听见他的声音。
现在这一切都不见了,然而这些不见,并不代表就是安全的。
“我说过,我是天下第一的剑客,一定保你性命无虞。”他笑了笑道。
“老大不小的人了,还说这些昏话。”她知道他轻松时才会这样开玩笑,用指头轻点他的额头,也笑起来。
“怎么?”他忽然不说话,惹得她心头一紧,连忙问道。
“你应该多笑一笑。”
她闻言“扑哧”笑了出声,未几,那雀儿低鸣一般的轻笑,却被一阵毫无章法的咳嗽扰乱。
“晚山,我有些倦了。”她有意掩饰自己的病情,然而他心如明镜,怎会不知。
她抚摸他的脖颈,感受他说话时的颤动。
“好,你先歇着。”他没有多说什么。他怕再多说半句,就暴露自己喉间的哽咽。
他转身出了屋,白忘尘在门口等着他。
“她身子太弱,原本就活不了多少日子,不该带她走这样远的路。”白忘尘凝视着他。
“我答应过的,”江晚山道,“我答应过她,要带她去看春花秋月、万水千山……”
一阵剧烈的咳嗽中断他们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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