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铁道人自然认得采薇剑法,他此时也明白过来,那究竟是谁的手笔。
“是危采薇——桃花花神、三十名剑中的殁红剑主,危采薇。”柳析对唐青蓝说道。
唐青蓝停下手中动作,面上竟浮现出疑惑的神色。
“危采薇……可我根本不认得她啊。”唐青蓝疑惑道。
“你不认得她,不代表她不认得你。”柳析把断剑殁红收回,交还与玄铁道人。
“你说过,在你记忆中的玄铁道人,很会隐藏自己,来时总是戴着面罩,不以真面目示人?”柳析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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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没错,可我还是见过他真面目的——的确和这位玄铁道人眉眼相似。”唐青蓝朝玄铁道人望去。
玄铁道人摇摇头,“花神会的十二花神皆精通医、毒、易容之术,危采薇会易容不足为奇。”
“如果是易容术,那么那假道人的样貌没有大变化就说得通了——因为危采薇只见过多年前的玄铁道人,自然不可能易容成玄铁道人如今的模样。”柳析沉吟道,“问题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难道她花十几年时间,只为了将杀唐青山的罪名嫁祸于玄铁道人么?”
“就算她知道老汉我将她的殁红换走了,以她的性子,一剑杀了我,再夺回去反而简单,何必要这样大费周章?”玄铁道人挠了挠头,“想不通、想不通!”
柳析本想再向唐青蓝发问,想着还需问得更详细些,不料将目光投向唐青蓝时,却见得他瞳仁一时急剧收缩,神情也不大自然。
“唐青蓝,你对我隐瞒了些什么?”柳析面无表情地试探道。
唐青蓝显然被柳析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吓了一跳,却仍是故作镇定,摇头道:“我该说的都已说出来了,没有任何隐瞒。”
“既然是一场误会,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实在对不起。”唐青蓝向玄铁道人深揖道,“老前辈,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玄铁道人大笑,拍着唐青蓝的肩膀道:“哈哈哈……无妨无妨,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改日你若路过此地,能带上几两好酒来看看俺老汉,那就最好不过了!”
柳析此时飞速思考着,一个想法紧接着一个想法在脑海中冒出,旋即又被否决,如此频繁往复,竟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
“危采薇,曾与令尊唐青山有过一段孽缘,我说得对吗,唐少主?”柳析冷笑道,“危采薇对唐青山一片痴心,甚至不求一个名分,只为了陪在他身边,可令尊却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杀掉她——名义上借切磋之由偷情,实则是为寻求破殁红绝技‘惘断肠’的方法,杀死这个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别说了、别说了!我求你……别说了……”唐青蓝呼吸愈发急促,脸色亦愈发难看。
“世人皆知桃花花神为情所伤,却始终不知那负心之人的身份——至死,她都在为唐青山保守着秘密,保全唐青山的名声!”柳析看他一副见了鬼的模样,心知自己猜对了,言辞愈发尖锐。
玄铁道人一时没明白过来,问道:“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的确隐瞒了……我一直觉得,那个所谓的‘玄铁道人’与父亲过分亲近了,甚至还怀疑过父亲有断袖之癖,所以在父亲死后,我第一个就想到了他……”唐青蓝瘦削的脸庞扭曲成一团,不知是笑是哭,“如果他是危采薇,那就说得通了。”
“这样不是很好么?危采薇已死,你也不必再执着于复仇。”
“柳析,你别再讽刺我了。”
“我没有讽刺你。”
唐青蓝抬眼望向柳析,发现她眼中的怒意已消却,取而代之的是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平静得近乎冷淡。
那种可怕的、几乎能绵延一生的仇恨,已经随着唐青山和危采薇的死一并结束了。
——
第三天
一个眉目清秀的男子,静坐于风醉楼天字第一号三日,面前只一案、一笔、一竹简,竟滴水粒米未进,对着竹简冥思苦想了三天。
风醉楼整整三天没有开张。
许多老客怨声载道,然而吕银也没有办法——那男人给得实在是太多了。
“是拆字法——将所要传达的字的笔画拆开,每一画用一个字代替,在字的前后补上数字,表示这个字的第几画。”韩景宣喝下了三天以来第一口水,清凉的水珠顺着他下颚流至脖颈,漫开晕染在中衣里。
“哦?”女人饶有兴味地抿一口桂酒,“说下去。”
“比如‘一生’,即‘生’字的第一画,‘一二生’即‘生’的一二画;‘生一’,就是‘生’的最后一画,也就是横;‘生止’就是这一个字已拼凑完整。”韩景宣说道,“这竹简上真正要说的是——‘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
“‘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女人不解道。
韩景宣心中一紧。
他突然明白了这是指什么。
尽管只有一瞬间的无措,还是被这女人敏锐地捕捉到。
她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