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里。
常年浸淫商场雷厉风行的苏华银,在面对多年未见的亲孙子时,也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她垂着头,不敢对上孙子的视线,生怕在里面看见失望难过的眼神,可又期盼着能跟他说说话,哪怕是对她的责怪,怨恨也好啊。
“这些年,奶奶过得好吗?”
终于,厉时航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的气氛。
他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却让苏华银心跟着紧了紧,抿着嘴僵硬的点了点头。
“我跟爷爷过的不太好。”
这话让苏华银心里一个咯噔,猛地抬起头来,略微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惊恐和担忧。
孙子好端端的坐在这儿,难不成老头子…
“你爷爷他怎么了?”
活到他们这个年纪,各种病痛也全都找上门来,很可能一个不小心就…
苏华银不敢再往下想。
这么些年,她是怨恨老头子的,为了所谓的厉家,放过了害死老大夫妻的混不吝,留下时航这孩子小小年纪,孤孤单单的长大。
可就算是恨,也没想过这辈子会见不到最后一面。
见她神情急切,厉时航也没隐瞒:“爷爷没事,前段时间做了手术,已经恢复过来了。”
听见这话,苏华银才狠狠松了一口气,嘴里不停的呢喃着:“那就好,那就好。”
厉时航没忍住开口问道:“您还是不愿见爷爷?”
苏华银垂下眼帘,掩盖住了眼底的沉痛,“我放不下。”
“手心手背都是肉,那可是两条人命,他怎么能这么轻拿轻放?厉家的一切就那么重要吗?”
“时航,奶奶对不起你,当初如果不是我没有坚持,你叔叔婶婶就不会只是被扔到国外自身自灭,而是受到应有的惩罚。”
如果她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回到厉家,她有什么脸面对时航,以后又有什么脸面对大儿子跟儿媳呢?
听着苏华银的话,厉时航心里的那些苦涩都散了,眉宇间的阴郁也淡了几分。
“奶奶,厉家不能倒。”
苏华银惊愕的看着和老头子年轻时候同样锐利的眸子,浑身上下透着上位者的威压,心渐渐冷了下去,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起来。
气的她身体直发抖。
“你…没想到你跟你爷爷变得一模一样,他就是这么教养你的?你这么说对得起你死去的父母吗?”
见她几乎气的晕厥,厉时航赶紧起身到她身后帮着顺气。
‘啪’
苏华银一把拍掉他的手:“你走开,我不需要。”
厉时航也不在意,只是默默倒了杯水放在她面前,见她缓过来才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奶奶,您跟爷爷结发为夫妻多年,枕边人是什么性格您应该最清楚,爷爷对我父亲抱了多大的期望,投入了多少心血,给予了多深沉的爱,他的死,爷爷真的能做到无动于衷吗?”
苏华银闻言,喉头一哽。
老头子对老大如何,她自然是清楚的,可正因为清楚,所以对他的决定才那么难以接受。
“厉家不能倒,不是因为在爷爷心里,父亲不如厉氏重要,而是只有厉氏屹立不倒,厉家人才能得到庇护。”
“父亲母亲的死,才能有查明真相的一天。”
苏华银陡然瞪大了眼睛:“这话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