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司深处的地牢中,沈度正眯着眼躺在一只小榻上,手里捏着一封展开的信。
不甚明亮的烛火照在他白皙的俊脸上,在眉眼处投下深深的阴影。
那张轻易不张口的薄唇似乎也添加了些厚度,看上去没有那么凉薄,反而像是带了一丝笑意。
突然烛火一阵飘动,打断了这难得的静谧时光。
许君耀摇摇晃晃地进来,在他手上的信封上扫了一眼。
“哟,不容易啊,沈大侯爷这么高兴,看来是你家小尾巴有消息了?怎么,岳家那三儿走了?”
“关你何事?”沈度似乎很不高兴他到来,冷冰冰地丢下一句,又翻过身去继续假寐。
“呵,确实不关我事,那你叫我特意跑回去,跟那老嬷嬷编什么谎话?”许君耀气哼哼地说着,在小榻另一头躺下来。
“你是为了让你娘乖乖退婚,娶你的小尾巴,可我是犯了什么事,要被你这样利用?我爹好歹是吏部尚书,要是被你牵连了,我也跟着没命!”
“废话那么多?”
沈度不耐烦地从榻上爬起来,眉眼之间染着一层暴怒,好像什么美事被打断了一般。
“我就多,就多了,怎么了,不爱听就别听啊!连人家小尾巴也说你冷漠没情趣,还不知道改改!”
“你话这么多,却没有胆量进御史台去喷那帮老东西!”沈度眉眼淡淡。
“我怎么就不敢了?嗯。。。你说什么御史台。。。”
许君耀一骨碌爬起来,见沈度神色严肃,并不像是开玩笑,这才意识到自己进了套。
“你可别乱来啊,我可不去什么御史台。。。不是,你来真的?”
沈度缓缓坐直了身子,将手里的信折好,收入怀中,这才抬起头来。
“戏台子已经搭好,你也来凑合一场,明天陛下的旨意会下来,之后按我们的计划走。”
许君耀摇着手里的折扇,脸色也渐渐凝重。
“这么说,燕王那老小子真的和岳家搅合在一起了?你这么做,竟不是为了让你娘取消婚约?”
沈度皱了皱眉。
“你非要两个问题中选一个吗?”
许君耀猛然瞪大了眼睛,手里的扇子也不摇了。
“你你你,你竟然为了取消婚约,污蔑燕王有取代之心?”
沈度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眼神中带了些许的同情。
“我过去真是高看了你的脑子。”
许君耀又是一凝。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说两者都有,不是吧,这次滨州之行并未发现和燕王有关呐。”
沈度摇了摇头,似乎是终于无法忍受许君耀胡乱猜疑一般,淡淡开口。
“是永安伯爵府的案子中发现了蛛丝马迹。”
他伸手将身边的一袋卷宗丢过去。
“以陛下如今的处境,处理岳家已经很费劲,如果燕王趁机掺和一脚,说不准真的会让他渔翁得利。”
许君耀飞快地翻看了一下卷宗,“所以,你想借你娘的口,震一震燕王,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沈度没有做声,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许君耀啪地合上卷宗,又高兴起来。
“我就说么,你这家伙就不会干简单的事儿!不愧是沈大侯爷!一箭双雕啊!”
沈度哼了一声,“那是你蠢。”
“你这话怎么说来的,我要是蠢,上次的打赌能赢吗?你说说,李家外祖是不是亲口说了,小尾巴嫌弃你不说话,冷漠,没有情趣。。。。。。啊!”
“啊!”
一声刺耳的惨叫突然响起,吓得许君耀一个蹦子从榻上跃了起来,惊慌地四下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