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轻松便是一百五十个大洋,这叫于天任兴奋得呼吸急促,暗道:“他妈的,早知道做贼来钱这么容易,早就做贼了,卖破炸糕卖到死也赚不了仨瓜俩枣。偷!偷!偷!爷爷明儿还偷!偷来一生富贵,看谁还敢不拿爷爷当人看!”
“哥,你咋了,你脸咋红了,不会是有不好受的地方吧?”
确实,于天任的脸因为过度兴奋而变得赤红如破血。
“小山子,大洋你拿走藏起来,明儿咱可就不能再打绸缎庄的主意了,我想碰一碰老家雀儿。”
“呀!”小山子吃惊不小,眼珠子瞪得赛灯泡,“你想弄几样‘凉’的?”
“是!”于天任说:“玉器古玩尽管我不懂,可我知道这玩意儿只要能得到一件像样的,转眼就是富家翁。你听说白石斋的白五爷鳖宝的事儿吗?”
“怎么能不知道呢,太知道了,白五爷拿六十个大洋糊弄到手一方印章,结果转手就是两万大洋的进账,卖给他印章的傻子没两天就因为羞愧的无地自容而投河自尽了。我说得没错吧?”
“没错。”于天任阴阴一笑,“姓白的‘做局’糊弄别人,害人投了河,那我干脆就替冤死者出口恶气,让他老王八蛋也尝尝难受的滋味儿。”
“哥,您太义气了,我服您了!”
“明儿这趟,用不着你跟着,人多反倒是容易出岔子。我自个儿去碰碰他,倘能碰个满堂彩,还得麻烦你找个‘下家’,把‘货’给出了。越是早一天拿到钱,就越是能早一天把小雏菊带离苦海。你说是吧。”
小山子已经说不出话了,他只想哭,问世上好人有几个,眼前这位就是最好最好的那一个。
“哥。我想多说一句,行吗?”
“说吧,跟我不用客气。”
“那我可说了呀。”
“说吧。”
“我是想说,既然您有本事把我的女人救出火坑,您也就有本事把王二伯的女人也从火坑里面捞出来。不如咱们再使使劲儿,干脆一块儿救出来得了。您说呢?”
“不!”于天任断然拒绝,“小雏菊好救,小毛桃不好救,红老姑要拿小毛桃引二狠子,我倘若去找红老姑要人,红老姑反倒起疑心。”
“可那只老鸡婆也不知道二伯还活在人世呀?”
“她是不知道二狠子还活着,可她也不见得就会真以为二狠子死了。那不是人,是妖精,毒辣得很,咱们玩不过她。眼下当务之急是先把小雏菊救出来,至于小毛桃,再想别的法子。”
“唉……”小山子无奈地叹了口气,“也好,先把我的女人救出来再说吧。毕竟我的那个还是个雏儿,我可不想让罗锅子给占了先。唉……”
夜色很快消散,迎来蓝天大日头。
于天任洗漱利索之后,出门吃了点东西,正待起身走人,却看见了有不少人行色匆匆,似乎出了什么事。
于天任本来不想凑热闹,却无意中看到了同样行色匆匆的那保六。
那保六是闲人中闲人,几乎逢热闹必掺和。
“六爷,那六爷,吃了吗?”于天任喊住了那保六。
“呦喂,于老弟,吃着呢?”那保六嘴里跟于天任客气,眼神儿却一个劲儿往摆着空碗的小桌上瞟。
甭问了,那六爷还没吃早点呢。
的确,要没人请客的话,那六爷早上这顿就得忍着。
“我吃过了,您吃了没?”于天任明知故问,诚心拿那六爷开涮。
“我呀。我——我也吃过了。我吃的是炸卷圈儿。”那六爷很虚伪地说。
“那破玩意儿怎么能吃饱呢。要不……您再多少垫一口?”
那六爷等得就是这句话,赶紧说话:“那就让您破费了。”
“一顿早点而已,不值当的。来来来,坐下来。想吃嘛,随便叫。我请!”
话还没说完,再看那六爷早已经稳稳当当地坐好了,张口就叫大饼吃。
于天任嘿嘿一笑,“得!今儿遇上饿佛了。也好,正好跟他套套话。我得问问他,知不知道弄死大瘪蛋还有小瘪蛋和马虎子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