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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段 我杀陈玉成1(第4页)

接着就委屈地“嘤嘤”想哭。

六指赶忙想。突然一拍脑门,想起一件事。即他与柿饼脸姑娘在潞、泽两州谈对象时,那年春夏之交,地里是青嫩的麦苗,两人躺在麦稞里谈恋爱。谈着谈着,翻来覆去,发现空中飞舞的斑鸠。两人便爬起来,跑着捉斑鸠,你捉一个,塞到我怀里;我捉一个,塞到你怀里。

相互嬉闹、追逐,不时扑倒在一起,像电影中的常见镜头一样令人难忘。原来几百年之后,身为太后的柿饼脸姑娘,那个柿妹,还没忘记当年与六指哥追麦苗中斑鸠的把戏。现在六指想起来了,马上就很感动,一把抱住还在委屈的太后:

“柿妹!”

两人又哭到了一起。这时太后说:

“六指哥,当年是我不懂事,没跟你迁徙,别怪我。”

六指忙说:“柿妹说到哪里去了。只要你还记着斑鸠,我六指再打几百年光棍也无怨。”

太后点点头,用衣袖擦自己脸上和六指脸上的泪,说:

“咱们看捉斑鸠吧!”

两人站在那里,看二十万人捉斑鸠的壮观景象。二十万人一人持一明晃晃玻璃瓶,随飞舞的斑鸠四处奔走呼叫,在一片血红的夕阳下,犹如一个长幅奔走呼号图。这时六指有些可惜人力物力,对太后建议道:

“柿妹惦着斑鸠,惦着就是了;就是要捉,咱们俩捉捉就够了,何必动用这么多人?”

这时太后叹息:

“现在你妹和当年不一样了。自成了太后,走哪一步路能是个人的?任何事,包括个人私事,你换一个卫生巾,一闹动静就大了!”

六指往后退两步,盯着太后看,这时头脑有些清醒,明白了现在已不同于当年,柿妹已不是当年的柿妹,他与柿妹之间,已有很大的鸿沟了。这时太后说:

“六指哥,这次既然相见,咱们不要分离,我那冤家也死了几十年了,你跟我回宫中吧!”

六指一阵慌乱:“你让我去当皇上吗?我可不会当皇上。”

太后:“不是让你当皇上,你不是满族,怎么能当皇上,你跟我走,只能当个太监,但也不离我身边。”

六指一愣:

“那玩意儿也要割去吗?”

太后:“要割去,宫中的规矩。”

六指瞪了太后一眼:

“那还有什么意思?”

太后想了想,也叹息一声。又说:

“不去也罢。我在延津要呆三天,那你跟我回县衙,好好将息三天吧!”

于是,这天捕捉斑鸠结束,夜幕降临,在田野上杂乱无章、东奔西走的二十万火把映照下,六指——我们的乡亲,随太后回了县衙。以后几千年中,这在延津传为美谈。当年太后如何不忘旧交,千里寻夫,寻找一个剃头匠,又在田野大捉斑鸠,灯光火把,泪光闪闪。到了三○五八年,—位爪洼国作家用此故事写了一本书,叫做《斑鸠时期的爱情》,因此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奖金一千三百万第纳尔。这位爪洼国作家很有良心,将奖金的一半,分于延津县办教育,因此又落下一个三十一世纪活雷锋的称号。

太后在延津共住三天。第一天是捉斑鸠,与民同乐,并将六指带回了县衙。第二天五更外面各种马匹开始不断向延津跑,向太后禀告各种国家大事,上各种帖子。这时太后就无法出县衙一步了。捉斑鸠也因此停止了。随太后进衙的六指,还想第二天重温旧梦,仍跟太后去捉斑鸠,并想出许多好主意,想与太后一起重演当年在潞、泽两州麦稞里捉斑鸠的镜头,并对太后说:他们捉他们的,咱俩捉咱俩的。太后微笑着点头。但第二天鸡叫,各种马匹、宫中的太监开始出出进进,小安子唤起太后,太后登堂处理各种大事,捉斑鸠事宜,就无形中暂停了。二十多万延津人,第二天五更起床,聚集到麦田四周,一直等到日上三竿,迟迟不见太后到来,也只好在田头蹲着继续等,吸旱烟,奶孩子,替太后着急。县官韩也在县衙外着急,搓着手说:到底还捉不捉了?托人走后门去打问六指,六指也着急,说:是呀,还捉不捉了?你们急,我不急吗?但太后一脸严肃,坐在大堂上。六指发觉她已不是昨日的柿妹,也不敢上前去问。大家发觉,案后的太后,这时就真成太后了。太后为什么到延津来?我当时年幼无知,只知道稀里糊涂跟着别人看热闹,真以为老人家是来捉斑鸠;后来长大成人,通过在北京白石桥北京图书馆寻找故人,才知道太后此次到延津来,并非易事。原来老人家正处在风雨飘摇、四面危机之中。大清王朝末期,这时世界上的人,全没了人心。太后,柿妹,一个妇道人家,统治一个中国,容易吗?但内忧外患,有许多人与她为难。外边有老毛子,八国联军;内有土毛子,太平天国;身边有小皇上与她拌嘴,要维新、绝食等等。老人家已经心身交瘁了。待各种事处理得稍有眉目,老人家要散散心,便出外西南巡。从西安返京,路过延津,想起一个六指,便停车捉斑鸠。在激烈的政治斗争中,忙中偷闲会一下过去的情人,这在古今中外历届领袖中,是有先例的。无非地点不同。太后就选择了延津。但没想到太后一离京,使那里的各种沉滓泛起,老毛子、土毛子、皇上,又不约而同地想闹事。于是各种马匹、帖子便到了我的故乡。太后坐在案后,一边批改文件,下懿旨,一边暗自伤心:我才捉了一天斑鸠,你们就不让我捉了?于是心情郁闷,闷闷不乐,文件也不批改了,坐在案前发呆。这时县官韩的老太爷不识趣,以为太后还是昨天的太后,还要与民同乐,也是一片好心,见太后在那里闲坐发呆,便以为太后无可散心处,斑鸠捉厌了,想不出好玩儿的新花招,便自作聪明,擅自做主,约了几个卖驴肉的老伙计,一路闯进衙来,要与太后叉麻将玩儿。一来与太后散心,二来也在老弟兄面前显显威风,三来让儿子县官韩看看,自己在太后面前,比他还要自如有能耐呢。于是几个反穿皮袄、浑身腥臭的卖驴肉者,在韩爹率领下,大摇大摆到了太后面前。为了打破冷场,韩爹还开了一个玩笑,说:大妹子,坐那想谁呢?咱兄妹几个一块叉叉麻将吧。便将一小布袋里的油渍麻花的麻将,倾到了太后的各种红头文件上。太后正在那里发闷,见闯进几个不明不白的粗人,吓了一跳,太后这时以为自己是坐在北京的金銮殿上,见人闯宫,不明不白把一堆炸药样的小方块子倾到她面前,以为是老毛子或太平天国、小皇上或康梁派来的刺客,要发生一起政治谋杀案,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接着在地上打滚,滚到屏风之后,尖着声音叫:

“有贼,有刺客!小安子!”

小安子:“在!”

太后:“推出午门斩首!”

小安子:“!”

韩爹几个人便被懵懵懂懂地拉了下去斩首。直到斩首,老哥几个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令刽子手袁哨为难的是,太后说要推出午门,延津哪里有午门呢?于是赶紧让人建造午门;土午门建好(这座土午门现在仍保存着,成为延津一个古迹),才将韩爹等人斩首示众。韩爹一被杀,全县人大惊,这才见识了太后。与民同乐捉斑鸠的是太后,斩韩爹首如拔一根鸡毛的也是太后。县官韩便忙哭着去办爹的后事。一边哭,一边心里感到一阵轻松,从此县里县官就剩了一下,再没有人在上边指手画脚。自己如将爹杀了,是个千古罪人;太后杀了,就如同办筵席之前要杀一只鸡。既借了太后的手,又除了自己的心头之患,县官韩又有些感激太后。

所以当天晚上陪太后吃饭时,太后问:

“韩,杀了你爹,心里是否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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