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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四章 关中决战四（第1页）

另一边，北军大营之中，慕容南还在思索着明日的战事究竟该如何进行，慕容南绞尽脑汁想让自己手下的兵士少付出伤亡，但往往事与愿违，面对着凶狠残暴战力非凡的柔然兵，这显然是一个难以达成的伪命题……光阴缓缓流逝，转瞬间的功夫便来到了后半夜，今夜无月，阴云密布在头顶将月光遮挡的严严实实……柔然大营中人马思动，自从处罗可汗下令之后，柔然人极快的收拾准备着，此时除了留下了一些弃置的帐篷以做障眼法之外其余军备都已经收拾齐备……此时的处罗可汗也重新披挂整齐，威风赫赫站在自己集结起来的大军面前。“可汗，大军业已集结完毕！”“好，勇士们，回家！”“是！”处罗可汗的训令只有一句话，却听得柔然兵兴奋不已。是啊，回家……回家对于将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在外征战的人来说更像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一般……显然，回家有着相当大的号召力，处罗可汗军令既下，大家怀抱着巨大的希冀开始行动。柔然大营中人啸马嘶，军马调动起来，大军一批一批的向着西边而去，可营门外靠近东边的地方却是纹丝不动，风平浪静。直到所有人柔然兵先后撤离，直到守营的兵士作为最后一批集结起来，这才惊动了北军的哨探。噔噔噔——报——此时的慕容南依然还在大营中掌着一柄烛火细细查看着地图，听闻营外有令报声响起，慕容南焦急的抬头探看。“将军，柔然兵撤了！”“什么！”慕容南几乎暴起。片刻之后，刚刚睡下没多久的将军们被慕容南从睡梦中喊起来，大家强打起精神坐在大帐之中。“我原以为柔然人起码还会跟我们在大战几场才会撤退，但现在看来，显然，我的判断有失误……”慕容南说道：“柔然人此时要跑，我们不能放过他们！”“是！”一众将军听着听着心火逐渐燃起，精神也便振奋起来。“传令，骑兵在前分为两队，交替向前追击，千万小心不要落入北人的伏击！”“是！”“步兵随我压上！”“是！”“众位！”慕容南倏的站起身来。哗啦啦——一众北军将军也纷纷站起，冲着慕容南拱手，“将军！”“柔然可恶，与我已成水火不容之势，我们一定要将他们全歼在这西北腹地之中！”“是！”“千万不可让他们再一次逃回草原！”“是！”“出发！”“是！”哗啦哗啦——一众将军出帐而去。但其实，慕容南最后这番话与其说是给将军们听，不如说是给自己听，慕容南鞭策自己一定不能让柔然人走脱……“陈珂啊陈珂！”慕容南神色焦急的呢喃着，此时的慕容南面对着逃窜的柔然人丝毫没有办法，慕容南只能默默祈福盼望着陈珂已经到了指定位置……但根据现有的军情来看，很显然，此时的陈珂应该还是没有做到……否则柔然人定然不会这么大张旗鼓的向西逃窜！慕容南掌着烛火最后一次端详着地图，慕容南的目光扫过长安以西，凉州以东的一众城池。“陈珂啊陈珂，你究竟是到了哪里啊！”慕容南焦急的叹息着。……随着慕容南军令下达，北军上下从睡梦中苏醒过来，大军踏平了柔然人留下来充当障眼法的营帐，一路向前追击。关中形势再变，柔然骑兵纵马在前，一路向西，北军骑兵追击在后，北军步兵徐徐跟进，被柔然人蹂躏占领着的土地一点点恢复……第二天清晨，惶恐不安的长安城终于可以彻底放松下来，因为驻扎在城下数十天的柔然兵此时终于退却，柔然人的大营已经被北军踏平，此时在城外严阵以待着的是北军中的一支偏师……吱呀呀——咣当当——随着城门吏奋力，关闭了许久的长安城们终于再一次缓缓打开，赵全带着一应长安城中的官员出城迎接自己的王师……噔噔噔——北军踩着整齐划一的步子开进长安，弥漫在长安城中的恐怖情绪终于也在此时彻底消散。“欢迎王师进城！”“欢迎王师进城！”兴高采烈的百姓夹道欢迎北军进城，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但赵全却是愁眉苦脸。“赵大人，王师入城，为何不开心啊？”这一支偏师的将军好奇的询问道。“没什么，没什么……”赵全推拖着，“我只是一时不知道该是什么心情！”哈哈哈——听闻此话的将军大笑着，“赵大人放心，柔然人这次被彻底赶跑，他们再也不能来祸害我们的百姓了！”“嗯……”赵全沉吟着。“只是……只是我有一件事想要请问将军……”赵全呢喃着。“赵大人请讲。”“将军可曾听说过杨建将军？”赵全一脸焦急的等待着将军的回话。可没想到将军听到赵全如此一问，竟然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开口。“将军……”唉——终于，将军叹息一声，“杨建将军殉国了！”“什么！”赵全大惊失色。“早在两军对峙的时候，杨建将军就被柔然人枭首……”将军满脸悲痛。“什么……”赵全惶恐着不愿意相信，“将军可能确认，我说的是长安戍将杨建！”唉——将军再叹一声，“能确认，当时柔然人砍下了杨将军的头颅并将它送到了我军的大营之中，杨将军的儿子杨飞虎就在慕容大将军的麾下……”“杨飞虎……”赵全呢喃着。“杨飞虎将军现在是慕容大军的前营统帅，他带着大军前往追击柔然人了！”“杨建……”赵全轻声呢喃着，突然间一股悲伤到了极致的情感便迸发出来，直上赵全的脑海与心田。哇——赵全突然大喊一声，痛哭出声。呜呜呜——这一举动吓了一旁的将军一跳，“赵大人……”“杨建兄……”呜呜呜——赵全并没有理会身边人的异常神情，一个劲的痛哭着。“赵大人……”此时将军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赵大人节哀，此战陨落的将士是在太多……”唉——将军叹息一声。呜呜呜——赵全嚎啕着，“将军有所不知，且听我细细道来，我与杨建并无旧交，但我二人共同留守长安数年以来，相知相配，万事济济，此次柔然人入寇西北，而长安无兵，情势危急……”“在此生死存亡关头，我每日登临城头远望，只见逃难而来的百姓数不胜数，悲伤惆怅，哀叹不绝，不知究竟该如何是好！”赵全接着说道：“正在我每日哀叹的时候，柔然人渡过黄河朝着关中杀来的消息传来，这更是令人惶恐，难以安睡……”“此时杨建将军一腔孤勇，率领着孤军两千人出城而去，逆着难民百姓的方向，毅然决然的朝着柔然人袭来的方向而去！”赵全接着说道。“什么！”听到赵全的话，将军大惊失色，他实在是不知道杨建的战死竟然还有这样一段故事。“是以区区两千残军，前无坚城可据，后无援手备用，明知死路一条，毅然决然，只为了给逃难而来的百姓争取多一点的时间，只为多救百姓，只为尽可能的拖延几分时间……”呜呜呜——赵全无与伦比的凄怆着，“杨建兄出城之日，我便知道杨建兄定然是有去无回，然心中仍有希冀，抱有希望，期盼着为国为民的温良如此的好将军能够活着回来，谁知道竟然真的有去无回！”“天也，真痛煞我也！”“那日杨建兄逆着夕阳而去的那一抹身影我永生难忘！”呜呜呜——赵全肝肠寸断，不能自已。听到赵全说明了事件的原委，将军又一次想到了那夜在慕容南的大帐中亲眼见过的杨建的头颅……但杨建的头颅究竟是什么样子，将军此时已经完全记不起……结合前前后后的故事，结合赵全所说的，将军心中也有了一个极为凄怆的故事。“赵大人节哀……”将军的嘴唇微微颤抖着。“我……我此时肝肠寸断，不能陪将军前往军营，请将军恕罪！”赵全哭着说道。“大人请……”呜呜呜——赵全嚎啕着离开了队伍，百姓人群疑惑的望着自己的父母官，望着伤心欲绝的赵全，纷纷为赵全让开了一条路……呜呜呜——“呜呼哀哉！杨建兄！”“呜呼！”“哀哉！”“杨建兄！”赵全大声嚎啕着远去。遥望着赵全孤单落寞的背影，这与夹道欢迎的百姓脸上的欢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将军心中大为惊撼。“关中平原，滋养出如此人也！”……回到自己住所的赵全双眼无神着。“杨建兄……”“杨建兄……”赵全轻声呢喃着。忽然，赵全站起身来，来到案几旁边，俯首提笔，挥毫洒墨，笔走龙蛇，不一会儿功夫，一篇长文便写了出来。赵全挺直了腰背，遥望了一眼东方，那是日头升起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