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静不解:“刀伤不是剥皮留下的么?”
方乐说:“的确大部分伤口应该源自于剥皮的过程,但你看这句话,法医也在里头附带着说了,死者体表也有少许切口方向和剥皮的处理流程不一致甚至矛盾,也即有些伤口可能不是剥皮时留下的,因为没有必要。”
洛静说:“这个我也想了,按我的逻辑,这些伤口属于死者和行凶者搏斗或抵抗时留下的。”
方乐说:“是啊,不排除这种可能,偏偏人皮当时被凶手焚烧了,无法分析死者体表更多的伤痕,譬如一些只是划伤了皮肤的伤口就无法在无皮的尸体上呈现,而皮肤才是推测受害人遭遇的最佳证据不是么,所以无皮尸体上多出的刀口也可能存在其他解读。”
“什么解读?”
“我不知道。”方乐撇撇嘴。
眼看警花要没兴趣了,方乐又将资料翻页,继续说:“不止是第一案有些疑点未解,第二案里的白自强被杀案也很有意思。”
“又是哪一方面?”
方乐说:“主要是现场的部分……死者白自强是被发现死在自己家里的,歹徒属于入室行凶,但资料里也说歹徒有可能躲藏在过白自强家的衣柜里,可要是藏衣柜里,说明凶手是事先就已潜入白家,也即当时白自强没回来,但白自强是一个人住的,他没回来时家门肯定是锁着的,凶手又是怎样进入他家的?有钥匙?撬锁?可资料里并没有相应地提到。”
洛静点头,说:“这个的确欠缺解释,不过老柯和老黑都是和当年有关的老警察,希望他们能找到因由。”
“还有第二点,就是白自强家里发现了疑似凶手遗留的毛发,地点是在喷头式浴室的地面排水口处,之所以判定那是凶手毛发,是因为喷头事发时疑似被用过,电热器温度也保持在适合人体的温度,而水的残迹里检测到了死者白自强的血液成分,也即可能是凶手在行凶后为了清理自己身上死者的血液时留下的,甚至有心理专家表示死者杀人后专门进行了沐浴,这还不是最怪的,因为水里检测出了不小的人体脂肪成分,有刑警猜测,凶手在清洗血液时,还把剥下来的整张人皮用热水加以清洗,目的是消除血迹和气味方便携带走,这同时也引发了两桩凶杀案人皮都消失原因的辩论——到底取走或损毁人皮是为了防范受害人更早被识别出来,还是某种精神上的执拗呢?”
这时候旁听到对话的小张也凑过来,凑趣说:“我猜是精神执拗吧,毕竟白自强被害在自己家里,没皮身份也很容易确认。”
方乐点头,说:“是啊,我也倾向于这可能……还有白自强被害现场的第三点悬疑,就是他的尸体旁边有个模糊的‘血字’,当然说血字有点儿不太准确,因为这个所谓的字只有相互交叉的一撇一捺,还原出来看有点儿像‘杀’字的上半部分,问题是,这个‘メ’到底是凶手留下的还是死者留下的?”
“有人认同是死者留下的,因为写字的血是白自强的,那个字距离白自强的右手很近,白自强写血字是想传达讯息,即死亡留言,而最大的信息方向就是想表明凶手什么身份,譬如凶手姓氏或名字中含有这个偏旁部首,等等,所以凶手看到后用鞋底将メ给蹭除了。”
“但相反的观点则认为,鉴于白自强被剥皮后能活动的时间只有凶手拿着人皮去浴室清洗这一段,这之中白自强濒死,相当虚弱,可能没有体力去写血字,メ字应该是凶手留下的,它的确就是杀字的上半部分,当然具体的书写过程可能是凶手拿着死者右手写的……而在尸体旁写个杀字是杀人后某类嫌犯的习惯,至于为什么写到一半就不写了,或许是凶手瞬间考虑到了字体的问题,毕竟手写的字本身就是线索,警方可以用字体来当证据筛选嫌疑人,所以凶手又一脚将这个未完成的字给抹除了。”
“因为第一种猜测没有助于破案,所以第二种猜测也没法排除……”
方乐最后总体说:“你们看这两人的死亡细节竟然有这么多难以解释而且更多在侦探小说里才有的悬念,我对当年剥皮悬案的真相,越来越感兴趣了……”
其他人也说:“是啊,我们也想知道。”
洛静见是更多的人凑了过来,忙拍了拍掌,说:“好了,要想知道真相的话,大家就继续努力去做事吧,毕竟,我们现在要面临的调查难度可能比当年还高。”
毕竟相比前辈,大家手头也仅有些旧档资料……
不久后,老柯和老黑自中山市来了电话,汇报说当年可能为白自强报仇的关系网人物已不可查,毕竟是十五年前了,而十五年前白自强在中山市孤独无亲,仅有的远亲都在外地,所以他们努力在查白自强的家谱,好挨个去查证新案(孟广海被杀案)案发时那些亲戚们的不在场证明。
由于白家的亲戚分布在多地,所以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出来调查结果。
看上去这个线不会太顺利的样子。
洛静正想着下一步还有什么可布局的,联合专案组另一方的代表唐琅及属下小郭找来,唐琅见面就说:“洛警司,我考虑了一下,鉴于从悬案旧档难以查出新东西,所以我们应该集中于破解新案,即孟广海被杀案,而关于新案的凶手我们有两个推理方向,就是凶手是旧案凶手或其成员、新案凶手与旧案凶手无关杀人是为了复仇……前一个思路依旧属于旧案范畴内,一时无可查,只能先关注第二个思路,就是这是桩复仇案,鉴于新案发生在水库边瞿明曾死亡的地方,因此凶手是为瞿明复仇的可能性更大,瞿明昔年的社会关系简单,关系网内没有15年后依旧还惦记他的死的人,有充足复仇动力的,我只想到了一类人!”
洛静小有吃惊,问:“唐支您是说瞿明的家人,瞿大婶和瞿大叔?”
唐琅点头:“就是他们两个,瞿家可查的亲属也就他们两个了。”
这边的小韩不解说:“可瞿大婶瞿大叔都上了年纪,瞿大婶是位没多大力气的老太太,瞿大叔貌似老年痴呆了,怎么去杀死才五十岁的孟广海呢?”
那头小郭代上司回答:“孟广海疑似被打晕后剥皮杀害的,偷袭就能做到,不需要太大体能,至于瞿大叔的痴呆症也没严重到无法行动和随时都糊涂的地步,上次瞿家西屋被盗我们封锁西屋时瞿大叔不是还在院子里想突破劝阻进去么?”
大家回忆了下,还真的是,当时的瞿大婶身体可显得硬朗的很。
洛静也没太大质疑了,说:“的确,不可放过任何可能行凶的人物,那么唐支具体要怎么证实他们有没有犯过案呢?是要先查孟广海被杀那夜两人的不在场证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