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王吧?大王要弃城东逃了吗?”
被喊了那么多天“逃东方”,眼前禁卫军保护着的车队太过于显眼。
这一下,已经走上街头的贫民们一传十、十传百,顿时更加愤怒、更加狂乱起来。
原本还只是往北门、西门那边冲击的人更多,现在反倒不少人惊慌之下也想跟着一起逃出去。
连锁反应之下,首先是人手更充足、家财也更多的官绅大户人家仓促准备,而后消息也快速传往城北、城西、城南守军。
至于城东守军,大规模下城墙,加入了保护尹氏姐弟和幼王东逃的队伍。
“不要管了,早一刻进入太白山,就早一刻安全。”
前面的一辆马车里,传出尹元衡的命令。
他说的太白山,是南北横亘在半岛中部的山脉。
整个半岛,东北面的高原和咸镜山脉自不必说,偏东面的太白山脉和南部东北西南走向的小白山脉实则将半岛东西分割开了。
明军能够在这段时间里只稳守平安道、黄海道,也有地形的原因。
而一心东逃的尹氏姐弟如果能够越过太白山脉去到东边,再往南去庆尚道,不失割据之机。
历史上,新罗、百济便是以小白山脉为分界。
就像多米诺骨牌一般,幼王东逃、禁卫军和城东守军的意动彻底压垮了其余三面守军的抵抗意志。
高级将领自知必不得幸免,要么赶紧自己动身,要么先顺路去抢掠一些财货。
整个汉城内很快陷入更大规模的混乱,手无寸铁又饥肠辘辘的贫民迎来人间炼狱一般的汉城。
东面城门实已洞开,但最后一批将卒还堵在那里。箭矢如雨,先压制着其他人追上去吊着东逃的幼王队伍,避免暴露行迹。
而后等到差不多了,又完全快速撤离,大概是希望城中百姓撒到东面广阔的乡野间,让明军去追击时撞上规模巨大的逃难百姓。
这个时候,尹元衡已经离城近五里,前方后面和两翼,仍旧保护着他的兵力是禁卫心腹和城东守军精锐近五千。
在东北面的一个山头上,林中的宋良臣放下了望远镜,看向了李源。
“把你调了过来,现在就是显本事的时候了。赤城候昔年夺了汗主大纛,今日伱率特战营兵,能否生擒朝鲜篡位权奸和幼王?”
李源握了握手上的特制鸟铳,眼神坚定:“乌合之众罢了,将军,请下令吧!”
瞒过城北和城东守军耳目急忙来到这里堵截的,一共只有五百余人。
尹元衡弃城而逃的阵仗竟然是这样,几乎不加掩饰、让城内守军还在惯性之下继续抵挡一阵,这只怕是出于张经意料之外了。
哪有逃得这么无耻的一国之君和实权宰相?
宋良臣已经派人回去再调更多人直接赶来,但眼下先要将他们堵住,或者吊上。
他拔出了佩刀:“听我将令!下山!”
这一天,明军确实停止了对汉城的炮击。
而在城东,这一支保护着幼主的将卒听到了大明的铳枪声。
以一敌十,又何足道哉?
……
自汉唐以后,宋自不必说,元朝实际上是间接控制过朝鲜的:在当时的高丽王朝各个州郡留下了七十多名达鲁花赤,这是掌印官。
后来忽必烈更是将其先划入辽阳行省,后改为征东行省。
有元一朝,高丽王朝虽然仍旧存在,但半岛实际已是蒙元领土。
而历朝历代,中原王朝大多不直接统治这里,自然有原因。
强大时,他们实际上很恭顺。
都弱小了,自然也没资格去考虑什么开疆拓土的事。
即便纯粹从利弊上考虑,攻占、经营朝鲜也是得不偿失的。
只不过如今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