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禹顾不上心疼汽水了,一把抢过那老头手里的烟卷,扔在地上踩灭,拿起来展开了,抖掉烟叶,此时那个“女”字也被烧掉了,只剩下了“赵小禹你”四个完整的字,周边还有一些被烧掉一半的字迹,无法辨认了。
那老头蹭地站起来,埋怨道:“你这个娃娃,我就是喝你一口汽水,至于这么生气吗?”
赵小禹没理他,双眼死死地盯着纸上的那四个字,脑海中浮现出许清涯的笑脸来,他已经一年多不见她了。
“你弄坏了我的烟,那这瓶汽水就归我了。”那老汉说着,匆匆溜走了。
金海眼睁睁地看着那老头拿走汽水,追到门口,却不敢追上去要,回头见赵小禹兀自站在地上发呆,便跑过来,拿过那个纸条,一眼便认出:“这是许清涯的字,她给你写信了!”
他从三年级开始就和许清涯同班,两人都是数一数二的尖子生,对她的字再熟悉不过了。
赵小禹回过神来,急忙跑到柜台前,拿起那张信纸,见满满写了一页,下面果然留着许清涯的名字,时间是1991年11月17日。
这封信放在供销社已整整两个月了,可是秦富忠竟然没给他,竟然还给拆了。
这时秦富忠也意识到出现了差错,伸手去夺赵小禹手里的信,幸好赵小禹眼疾手快,及时后撤,才没让夺去。
“这不是你的信。”秦富忠眼神躲闪地说。
“这就是我的信,是许清涯寄给我的!”赵小禹喊道,两行眼泪从眼眶中滑出来。
“这就是我乱写的,忽然想起许清涯那丫头来,就随便写了她的名字。”秦富忠兀自在狡辩,完全把赵小禹当成傻子了。
“你骗人,这就是许清涯的字!”
“好吧,就算是她写的,也不是寄给你的。”
“那是寄给谁的?”
“我忘了,人家看完,就随手把信扔在这儿了。”
“就是寄给我的,”赵小禹从金海手中拿过那半块纸条,拍在柜台的玻璃上,大声吼道,“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上面是不是写着‘赵小禹’三个字?赵小禹不是我是谁,是你爹吗?是你们秦家的祖宗吗?狗日的老王八蛋!”
“嘿,我把你个没教养的小兔崽子,说什么呢?嘴巴放干净点!”秦富忠涨红了脸。
赵小禹抹了把眼泪,抽咽了两声,开始读那封信。
“……我们这里挺好的,冬天不冷,一年四季都能吃到新鲜蔬菜,最常吃的是菜苋,你们那里没有的,很好吃,凉拌,热炒,熬汤,都可以。
“就是夏天太热了,女生都穿裙子,男生都穿半腿裤,还有塑料凉鞋。
“我现在上五年级,我误了半年学,原本想复读一年的,老师测验了一下我,说我能跟得上,就没让我复读。
“这里的学生太厉害了,他们的脑子真好用,我只能排到中等,愁死我了。
“我们家住在农村,但离城市很近,我家院里院外都种着菜,绿油油的,门前还有一个池塘,种满了荷花,有白的,粉的,红的,黄的……
“我们经常背着篓子到小溪里抓鱼,有各种各样的鱼,还有小虾,你一定不吃虾吧,其实很好吃的,肉很嫩,就是没抓住过像你送给我家的那么大的红鲤鱼。
“我爸现在做瓷器生意,每天挺忙,我爸说,你爸救了他,他永远记得恩情,让你上坟的时候向他问个好。我爸还说,欠队里人的那些钱,他会还的,只是现在还不行。
“对了,我制作了一个枫叶标本,我在树林里转了两天才采到的,最大最红的一片,可漂亮呢,寄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