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瑾贤定定地看着她,眼神里有些撩拨。
“颜颜,你觉得我的字好看吗?”
“好看。”
凤颜玉扭开脸,仿佛故意气他一般。
但江瑾贤不仅吃她这一套,还想继续陪她玩。
“太敷衍了吧,具体怎么个好看法?”
凤颜玉难得歪着头,想了想。她在现代,是学医的,理科出身。但因为自幼喜欢历史,虽然称不上精通,但卖弄两句还是可以的。
仔细想想,江瑾贤的书房,倒是跟她的历史本命唐玄宗的字迹略有相似。凤颜玉是见过《鹡鸰颂》和《石台孝经》的,江瑾贤的字不如李三郎那么“丰腴”,更显得清风道骨。
凤颜玉记得唐窦曾在《述书赋》有过评价李三郎的话,她的文化底蕴还没到现编文言文的程度,便取巧取了他人赞誉。
“思如泉而吐凤,笔为海内吞鲸。”
江瑾贤怔了怔,第一眼倒是去看自己写的字,弄得凤颜玉哭笑不得:“怎么,说的准不准?”
江瑾贤一本正经地道:“下次我定要换个走势,把情诗写出缠绵悱恻的形态来。”
凤颜玉哈哈大笑起来,江瑾贤见她心情甚好,提到:“对了,跟你商量个事。几日后,阆城太守要进京述职,是地方官员每三年一次的惯例。他说他就住几天,懒得打扫自己几年没人住的院子,要挤到我府里住,你觉得呢?”
阆城太守云安石,凤颜玉对这个人是有印象的,知道他是江瑾贤的好友。
凤颜玉没想到,这个好友的“好”,可以好到身为地方二品大员,直接蹭住别人府上的地步。
“我没什么意见,反正我们江府空着的房间也多着呢,更何况是你的好友。只要你觉得,没什么问题就行。”
江瑾贤点点头:“他是京官外贬,跟寻常的地方主官不一样,他在京城原本是有宅子的。寻常的地方主官进京述职,都是住了朝廷准备的客栈。他是个有洁癖的,偏说客栈不干净。”
凤颜玉失笑,嫌客栈不干净,住别人家里倒是觉得干净了,看来这洁癖,也是特发性的。
“就他一个人吗?”
“是的。进京述职又不是搬家,怎么能拖家带口?他带了两个下属官员和两个侍从,一共五个人。”
凤颜玉顿了顿,问道:“容我多嘴一句。他这么明目张胆地直接住到我们府上来,是不是你和他的友好关系的人尽皆知的?”
“是。他是和我同一批被先帝赏识晋升的官员,在先帝时期我们就经常合作。只是新帝登基后,他不愿意淌帝京的这趟浑水,自请外派了。人尽皆知刚好,突然这么亲密反倒叫人误会我们在密谋什么事情。”
凤颜玉哂然一笑,就听江瑾贤继续道:“只是他与我不同,他总归是个有底子的,也是出自官宦之家。他的高祖父是曾为帝靖难的谋臣,封英国公,不同于永定伯之流,他们云家的爵位是世代递减的。按着公、侯、伯、子、男的次序依次下降,到安石这一代,承袭的是最末一爵。他是嫡次子,爵位由他嫡长兄继承了。到安石的侄子这里,就是无爵位可以继承了。”
“可是我记得大宛律法,世袭爵位的贵族,是不得入仕的。这云家如何就能特例了呢?”
“云家高祖父担心,族人因有了这个世袭爵位,守着这个世袭爵位不思进取。再者,这个英国公的爵位现在是荣光,可换了皇帝呢,再过几代呢?成了无法入仕的家族,这云家也就未必在朝政上说得上话了。”
江瑾贤说到这里,凤颜玉已经明白了。这样的大家族,必然旁支众多,这荫庇的国公只有一人,没有实权,过几代就真的只是个名誉了,如何护得了全族人?却反而连累的全族都无法做官,无法自己谋生,那真是太不合算了!
云家高祖父不可能推脱掉封侯的恩赏,也总得给后代子孙留个过度的保障。便用爵位世代递减的条件,换得族人入仕的条件。
“还是云家高祖父聪明。那个时候他有功劳,当时的皇帝爱重他,甚至拿出国公之位赏赐,只要不是很过分的条件,想必皇帝都会答应。他也有自知之明,知道皇帝不会为他破例既有爵位又有官职,便提出了这样折中的法子。”
现在的朝中,云家之人也不少,表面上看起来低调,但绝不是朝中无人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