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离开了,重新回到那平静的一楼大厅。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从二楼走廊的深处悄然伸出了几根触手,湿滑粘腻的触手在钢琴上轻轻抚摸而过,那被许辰策带来的些许灰尘消失无踪,钢琴再度回到了干净无尘的模样。
洁净的钢琴立在满是灰尘的二楼大厅当中,巨大的落地窗外微风吹过,薄纱窗帘仿若处于水波当中,轻轻在钢琴上划过。
触手停顿了一阵,这才重新缩回了走廊深处。
……
“走吧,回房间去。”
顾禾青灰色的眸子目光空洞的看着前方,对着活下来的那个新人招了招手。
那胆小的家伙在和顾禾青聊天的过程当中终于想到了自已的代号。
行野。
看字面意思,只是行走在野外这个意思,但听他说,这其实来自于诗经。
他的原话是这样的:
“我其实胆子很小,之前冒险跟他一起出来,也只是想着今天冒险了之后,活下来的机率也会大几分,但我也想让人类变好。
“诗经《鄘风·载驰》当中有一位许穆夫人,虽然是女性,却不失爱国之心,哥哥死亡,她想去吊唁,也想救自已的国家,但奔走在田野当中,却找不到能求救的方向。
‘我行其野,芃芃其(qi)麦(mai)。控于大邦,谁因谁极?’
“我也挺迷茫的,这个代号刚刚好。”
顾禾青沉默着,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对这个代号发表什么评价。
行野只当他是并不太清楚诗经当中的这段故事,也就没有再往下说什么,却不知道顾禾青摇头的原因其实和他所想完全不同。
卫国加上复位的两位君主,自最终覆灭,总共46位君主,许穆夫人的哥哥卫戴公仅仅只是第19位君主而已。
他用许穆夫人的故事作为自已的代号,其中有不知何处救国的迷茫,又何尝没有国祚尚久的意思?
表面上的迷茫和内心深处的期待和希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自已难道不清楚么?
这家伙表面上充满了悲观,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内心深处其实对于人类和诡异之间的斗争充满了希望。
倒是有趣。
一人一诡异重新行走在回客院的道路上,内心却和先前完全不同了。
来的时候还是两个人,回去的时候变成了一诡异两人,走着走着,就只剩下一人一诡异了。
世事无常。
将顾禾青送回了房间,又和压根睡不着的顾禾青聊天聊到了天亮,行野终于走了。
他刚走没多久,许辰策也回来了。
他的身影还没有出现在房间门口,蔷薇就先一步窜到了顾禾青的身上,紧紧裹着他的腰身,贴着他的脸来回蹭。
“好了好了,只是分开了半个晚上而已,怎么这副样子?”
蔷薇不依,仍旧来回蹭,像是要把半个晚上的分离在这么短短几分钟补齐。
顾禾青拿它没办法,只能无奈的笑着任由它蹭。
“先生,我回来了。”
许辰策的身影也终于出现在了房间门口,躬身对顾禾青行礼的同时,不着痕迹的看了蔷薇一眼。
啧,自已带了它半个晚上也没见它这么蹭自已。
果然这家伙只和先生亲。
可怜的许辰策一直到现在都不知道,蔷薇其实就是花园里的那个和他合作清理了很久的“那东西”。
两个人聊了一段时间,顾禾青折腾了一夜也有些累了,被许辰策搀着又躺回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