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莹摇头叹气道:“我爹若是寻常人,这事自然好办,可他是一阁之主,怎么可能自毁基业,寄人篱下?你不了解我爹,这逍遥阁是我娘拿命换来的,也是他们呕心沥血的成果,我爹绝不会轻易放弃圣阁!这件事以后再说吧!”
“以后还有机会吗?”天赐愁眉道,“邪教虎视眈眈,只要你呆在逍遥阁一刻,阁主就危险一分。”
“我离开圣阁我爹就安全了吗?”婉莹苦笑道,“自从我选择了你,我爹就注定要跟我荣辱与共,生死沉浮,不是吗?”
天赐幽幽道:“难道只有跟他们和解这一条路?”
“或许是,或许不是!”婉莹若有所思道,“爹曾经跟我说过,他尊重我的选择。今日我也想跟你说,我尊重你的决定。如果你选择和解,我会替你出谋划策;如果你选择对抗,我会跟你生死与共。”
天赐暗暗感动,紧紧抱着她,不忍分离。想起远在千里的天佑和冰儿,他暗暗忧心,担心二人出事。
冰儿随少主傅玉成千里追杀圣毒教众人,已经胜利回宫。
宫主傅清明在太清阁召见傅玉成,中宫殿主焦兰芝躬身伫立旁边。
傅玉成恭敬道:“义父,圣毒教四战四败,三大毒王、毒公、毒卫全部被杀,只剩汤智渊一人狼狈逃窜,下落不明。”
“好!”傅清明笑道,“我儿英勇!”
“其实是冰儿的功劳!”傅玉成急道,“她屡屡冲锋陷阵,几次大败汤智渊,杀散圣毒教。若没有她,咱们根本不可能轻松战胜圣毒教。”
“是呀,”焦兰芝趁机柔声道,“宫主,妾身回宫途中险些丧命,就是她出手相助,救我脱困。这孩子悲天悯人,是个出淤泥而不染的人。”
“嗯,”傅清明只是应了一声,笑道:“玉成,你立了大功,想要什么赏赐?”
“这是孩儿的本分,”傅玉成铿锵道,“孩儿不敢求赏赐!”
“当真不要?”傅清明继续道。
傅玉成迟疑片刻,猛然叩首道:“求义父成全孩儿和冰儿!”
“果然!”傅清明幽幽道,“你们郎情妾意,义父心中有数。只是冰儿是天尊的侍女,如今是八公山的护法,你娶了她,咱们就只能被名门架在火上烤,你想过没有?”
“义父,”傅玉成急道,“这次圣毒教来袭,背后必定有名门的影子。而出手相救的是神龙教和冰儿,他们背后便是八公山,便是天尊。咱们已经无路可退,只能报团取暖,不是吗?”
“你懂什么?”傅清明气定神闲道,“若不是为父前往名门,圣宫早就灭了!若是名门插手,令两盟背后插刀,你们岂能如此轻松击溃圣毒教?天下之事向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要想生存就得学会左右逢源。你太年轻了,不知道人心的险恶,更没有遭受过江湖的毒打!今日换作是上官甫,他也会这么做!”
“可是……”傅玉成话未说完,见焦兰芝频频摇头,只好生生咽了回去。
回到住处,冰儿忧心忡忡道:“不知道公子怎么样了,我想明日就赶回逍遥阁。玉成,你要陪我一起去吗?”
“我……”傅玉成迟疑片刻,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宫主不愿选边站,又岂会答应自己前去支援逍遥阁?
见他迟疑不决,冰儿立时会意,扭过身去,冷冷道:“当我没说过,你不用在意。”
傅玉成无奈道:“对不起,不是我不肯,是义父不许。”
“我知道,”冰儿依旧面无神情道,“我明日就离开,你不用送我。”
翌日冰儿独自离开天静宫,唯独焦兰芝出宫相送。
焦兰芝握着冰儿玉手道:“玉成被宫主叫去了,一时半刻抽不出身,请你谅解!我知道你们是两情相悦,只是现在不是谈婚论嫁的时候,等局势安定后,宫主会成全你们的。”
“谢谢殿主,”冰儿若有所思道,“那孩子请殿主多费心,她父母双亡,家里已经没什么亲人了。”
“不用挂念,”焦兰芝笑道,“天静宫就是她的家,我们都是她的亲人,只要她愿意。你也是,只要你愿意,我们都是你的亲人,天静宫就是你的家。此去逍遥阁,千里迢迢,危机四伏,千万要当心!玉成虽然不能送你,但他心里有你,相信姨母!我是陪着他一起长大的,深知他的脾气,他是个情深义重之人,跟他义父一样。这些年我没有看错宫主,更不会看错玉成,相信我!”
“谢谢姨母,”冰儿抬头望着路尽头,暗暗咬唇,飞身上马,策马而去。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焦兰芝回头笑道,“玉成,你怎么不去送送?看得出,她很想你去送她。”
傅玉成怀抱干将剑,喃喃自语道:“义父已经掷下严令,我……”
“噗,”焦兰芝凑近道,“当初你义父也曾掷下严令,不准你串殿胡闹,你哪一次安分守己了?”笑着拍拍他肩膀,飘然而去。
傅玉成虎躯一震,想起十余岁时偷看焦兰芝沐浴的情形,不禁羞红了脸。当初宫主曾掷下严令,男女有别,任何人不得私自串殿。众人纷纷遵守规矩,唯独傅玉成东逛西溜,丝毫闲不住。
一日看到新入宫的焦兰芝,望着那娃娃脸,肤白仙姿,他看呆了,只觉心扑通扑通直跳。当时天静宫只有他一人尚未成年,猛然见到“同龄人”,自然感觉十分亲切。
本想趁夜捉弄焦兰芝,不料撞见她沐浴的情景,虽然隔着一层珠帘,他依旧觉得她美若天仙。从此心神不宁,魂牵梦绕,常常借故跑去找她游玩。
后来消息不胫而走,焦兰芝被选为宫主侍女,搬进了太清阁。傅玉成便勤去请安,借故探望。半个月后,宫主巡视洞庭湖,命焦兰芝伴驾。巡游回来后,焦兰芝开始疏远傅玉成,在他最后一次前往探望时,她开门见山道:“少主,我只是看起来年龄小,其实我比你大多了。前段时间陪宫主巡游,当时宫主本想放我出宫,在我的苦苦请求下便打消了念头。我之所以进宫,就是因为仰慕宫主,想想跟着他多学点东西,陪他一起把天静宫经营好!”
望着她崇拜的眼神,当时傅玉成已经明白她的心思,便再也不敢去找她。
想起旧事,他黯然叹气,当年自己从不拘束,常常无视禁令,怎么今天反倒怯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