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合约你们也敢签?”小皇帝黎邦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怒气冲冲地将丁烈传回来的合约丢弃在地上,看着底下那群文武大臣质问道。
中书舍人范屯恭敬劝道:“皇上,臣以为这等合约已经是大越可以和大明签订的最好的合约了,皇上还是不要坚持了。”
黎邦基大怒,呵斥道:“范大人,你居然敢说这是最好的合约?朕怎么没看出来?”
范屯回答道:“臣以为这真的是最好的合约了,虽然我大越的付出巨大,但是陛下也知道,最开始的时候大明的要求有多么过分,廷上侯能谈到这种程度,已经是全力以赴的结果,皇上还是用印吧。”
“朕不签。”黎邦基怒喝道:“别的不说,那四百万两银子的财货给出去,我大越国还能剩下些什么?那可是我大越国整整一年的岁入啊,难道朕不用给你们发俸禄了吗?”
“但是若是不签的话,那咱们大越国未必能坚持得下去啊!”钦刑院院正潘般出声劝谏道:“北伐大明,初期虽然取得了一些战果,但是如今那些地方都丢了,还被大明反攻进了国内,谅江路和富良路被大明占去了十几个城池,当地百姓流离失所,甚至男丁都已经快要死光了啊!”
他说的事情黎邦基自然知道,但是黎邦基仍旧对这份合约极为不满,摇头道:“不,当年太祖能够驱逐大明,建立我大越国,难道朕身为他的子孙,连大明的一支偏师都抵挡不住吗?”
“况且现在黎察将军已经稳住了前线,明军只能维持在太原、保乐一线无力进攻,即便打下去又怎么样?定是大明最先坚持不住的。”
“谁要坚持不住了?”门外一个女声传了进来,正是如今掌握朝政的皇太后阮氏英。
阮氏英一进门,当即震慑住了全场,众人纷纷转身见礼道:“臣等见过太后娘娘。”
就连坐在龙椅上的黎邦基也是连忙起身见礼道:“孩儿见过母后。”
“都起来吧。”阮氏英这会儿也不过三十出头,正是一个女人最丰润的年纪,又是养尊处优,仪态翩翩地缓步走了进来,坐到了黎邦基身旁的位置上。
“刚才是在说什么人要坚持不住了啊?”阮太后坐好之后缓缓问道。
黎邦基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恭敬回答道:“母后,是孩儿在说,大明很有可能会坚持不住了。”
阮太后眼睛转了转,出声问道:“皇上为何会有这种猜测?”
黎邦基恭敬答道:“前些日子廷上侯不是传回消息了吗?大明的黄河决口,数个州府受灾,近百万人流离失所,衣食无着,孩儿以为大明皇帝定会将注意力集中到救灾之事上去,大明的粮饷也会向那些州府集中,北方的明军没了粮饷,自然会很快撤回大明境内的。”
阮太后可不是黎邦基这种菜鸟,立刻反问道:“但是黎察不是早就来书信说过了吗?这次的大明只需要供给前线军粮,并没有军饷,那些军饷都是要靠他们自己缴获来获得,区区军粮,以大明的国力,想要供给起来并没有什么难度吧?”
“这。。。。。。”黎邦基方才也只是想反驳范屯和潘般的谏言,并没有想太多,现在听阮太后这么一说,顿时想起来黎察的确说过这件事情,立刻便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阮太后笑笑,说道:“皇上不必如此,你还小,暂时还处理不了这繁杂的朝政,还是交给母后来处置吧。”
“好的。”黎邦基也是点点头。
阮太后再次看向了下面的群臣,朗声问道:“今日议的是廷上侯传回来的合约,众位大人都有什么意见,谁出来说说啊?”
底下一片安静,没人敢出来随意说话。
阮太后和黎邦基是不一样的,黎邦基虽然大越皇帝,但是如今刚刚十二岁,没办法亲政,所以反驳几句也没什么,但是阮太后却是大权在握,借用母族的力量掌控着整个大越国,为人更是心狠手辣,将与自己争权的开国功臣郑可全族都诛杀掉了,现在没人敢惹他。
不过阮太后却不想轻易放过他们,对着刚才大声劝谏的潘般说道:“钦刑院潘院正,哀家刚才好像听到你在劝谏,怎么现在不说话了?”
“太后娘娘训话,臣不敢言语。”潘般立刻认怂道。
阮太后淡淡看了他一眼,用略带嘲讽的声音说道:“潘院正不必如此,哀家又不是什么嗜杀之人,哀家就是想问问你,你对这份合约是个什么态度啊?”
潘般有些畏缩地回答道:“臣以为,如今前线战事虽然不紧,但那也只是大明在积蓄力量,若是不尽早签下这份合约,那我大越国可能会有灭国之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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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你的意见是要签了?”阮太后问道。
潘般点头道:“对,臣以为,应当签下来,尽早与大明讲和,方为上策。”
“但是那份合约哀家也看了,上面要求主战之臣必须罢官去职,对于这一条你怎么看?”阮太后继续问道。
这一条才是阮太后最为纠结的一点,其他的那些条款,都只是些钱粮而已,只要付出了就不会有问题,但是这一条却是直击她的根基,因为如今大越国的那些主战之臣几乎都是她能够掌握朝政的班底所在,没有了这些人,她一个深居后宫的皇太后,凭什么和前朝的这些手握实权的大臣们相抗衡?
潘般也知道这是最关键的一条,顿时有些为难,想了许久才答道:“臣以为,为了大越国的江山社稷着想,定是要牺牲一些人的,皇上和太后回头多多补偿他们便是了。”
“这就是你的意见?”阮太后仍旧是淡淡问道,不过语气中却带上了一丝森冷的气息。
潘般立刻恭敬答道:“这只是臣的一些浅见,最终还是要靠皇上和太后做主。”
见潘般认怂,阮太后这才点点头放过了他,毕竟他都说了,最终要靠自己做主的,那么就证明这个潘般并没有什么忤逆之心,自己不必那么敏感了。
阮太后重又看向了底下的群臣,对着其中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臣问道:“左相,你以为我大越要不要签这份合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