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是我不对。不过,我没派人跟踪你,是老高偶然和金灶沐的司机聊天时得知的,老高再转告了我,说你在找一个医生。再结合德仁药行的现状,我自然猜到你是为了药行的事。”谢旌耐心解释。
他说的是实话,青偃听得出来,刚刚不快的情绪已去了大半:“我也不是不跟你说,可这药方的事是我师傅说的,都过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我想等有眉目了再和你商量。”
谢旌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你怎么会想到找疟疾的药?现在市面上的奎宁不是挺好用的吗?”
青偃说:“好用是好用,但还是那个问题,这药是国外进口的,如果疟疾大爆发,按如今这个世道,进口药随时都有可能被封锁,那时候怎么办?”
谢旌点点头:“有道理。”
青偃又说:“再者,奎宁对初期的疟疾疗效一般,而且不良反应较大,身体弱些的人根本就受不住。我师傅说,他遇到过一位‘许’姓大夫,用草药治好了疟疾,也没什么不良反应。”
她说的大部分都是对的,唯一让谢旌怀疑的是,许汉清母子住的弄堂,是一个大户人家转卖给胡姓商人的,四年前才陆续租出去,这时候她的师傅早就死了吧,那她是怎么知道许汉清母子住在南城的弄堂里?
但这些,她不说,他也不问,毕竟若他真要深究,又何止只是这一桩?
*
三日后,谢旌邀了许汉清母子喝茶。
来的却只有许汉清。
谢旌却毫不意外,向许汉清微微点了点头,介绍他身边的中年人:“许先生,这位是负责顾氏事务的程律师。”
程律师伸出手来:“你好,许医生。”
许汉清不明所以,但还是伸出手去:“你好,程律师。”
几人落座后,谢旌将放在桌上的纸,推给许汉清:“这是购买你家治疗疟疾药方的合同,你先看下。”
说是用许汉清表妹的一命,抵换他家的一个药方,但谢旌也不能真这么做。在商言商,程序越周全,越能规避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该有的程序,该出的钱,谢旌不会漏下。
许汉清愣了愣,没想到谢旌会跟他讲规矩。那天谢旌蛮不讲理的姿态,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也是今天许母为什么没来的主要原因。许家阿妈说,她不想跟利益熏心的奸商废话。
只听谢旌继续说:“丑话先说前头,这个合约成立的前提是你的药方真的有效,如若无效,那自然作废。这一点我会请顾氏德仁药行的老中医核定,也会做试验。”
“接下来说说购买方式,有两种你可以选择:第一种是买断,顾氏德仁药行会一次性出一笔钱,买下你的药方,价钱写在上面了,你如果不满意,我们还可以再谈;第二种是分成,从购买药方后的五年内,你都能拿到五成的疟疾药利润,从第六年到第二十年是三成,再后面的三十年是两成,五十年后结束。但无论哪种,在五十年内,这个药方都只能是德仁药行使用;从第五十一年开始,药方归还许家,是不是选择继续和顾家合作,你自己定。”
许汉清思忖片刻,说道:“分成吧,条件很丰厚,我没有异议。”顾氏是南城乃至江南数一数二的商家,他相信药方不会卖亏。
程律师在第二种方案上,打了个勾,又将笔递给许汉清:“那您再仔细看看,没有异议的话,在最后一页签字,这个购买合同就成立了。”
许汉清看完后,爽快地签了字,然后拿出一个信封递给谢旌:“这是许家治疟疾的药方。”想到谢旌的风光霁月,他也没藏着掖着:“不过,这份是中药药方,大批量生产有困难。”
谢旌从信封里拿出药方,仔细看了一遍后,说道:“我会想办法把药方做成像奎宁那样的西药样式。”
许汉清说:“我在海国时,也想过将药方里的关键成分提取出来。不过,可能是我学业不精,试了许多次都失败了。”想了想,他又道:“如果你需要我前期一些失败经验的话,我可以把当年的笔记本借给你。”
谢旌没有拒绝:“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