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华肉联厂。
门卫向白祟志来报,说是辽县的战友来访。
白祟志先入为主的以为是关系不错的那几个战友,知道他过得不错,特意组团来看他了,兴高采烈的到厂门口接人。
结果,看见的不是他想见的战友,而是他恨得牙痒痒的敌友------何树华。
此时,何树华的身体倚在一辆崭新的红色桑塔纳轿车车门上,身穿皮夹克、戴着墨镜,手持大哥大在打电话。
手腕上的手表、脖子上的大金链子,以及狗舔过一样的中分头,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白祟志的心情瞬间不美丽了,转身想回厂子,何树华已经追过来了:“老战友,别着急走啊!我是来和你谈合作的,你要是不和我谈,我只能去找马厂长谈。马厂长要是知道你直接撵走了大客户,会不会生你的气?”
马天华,天华肉联厂的厂长,白祟志的金主爸爸。
白祟志皱着眉头回来:“我可以跟你谈,不过,你们没戏,我们厂的猪肉,连生产丸子和肠都供不上溜呢,怎么可能卖给你们?”
何树华语不惊人死不休:“谁说合作就是买猪肉了?买丸子不行啊?不把我们让进厂里好好谈吗?”
白祟志果断摇头:“我们屠宰厂后头有养猪厂,对防疫有要求,三天内吃过外面猪肉的人不许进。”
让进,或不让进,还不是白祟志上嘴唇碰下嘴唇的事,谁知道真假?
何树华揽过白祟志的肩膀,压低声音:“大志,雁姨也来了,是她逼着我跟你谈合作的,我其实真不想和你合作……咱俩打个商量,我象征性的说请你吃饭,你坚定的拒绝,我就能向雁姨交差了……”
没等白祟志答应呢,何树华已经先斩后奏,声音提高了八度:“大志,咱们战友一场,给个面子,我请你吃个午饭,咱们好好谈谈合作。你选饭店、我买单,你,有时间吧?”
白祟志轻眯了眼,语不惊人死不休:“我,有时间。”
何树华目瞪口呆:“你,没时间……”
白祟志:“我,真的有时间,走吧。”
白祟志邪魅一笑,拉开车门上车,和田凤雁热情的打招呼。
何树华只好跟着上车,讪然问道:“咱不是外人,在附近找一家二五八或三六九小饭店就行。”
白祟志无比“热情”道:“你们大老远来的,哪能吃那么便宜的小炒啊?梨县新开了一家渔港海鲜,我来带路,先往东照直走。”
渔港海鲜?
一听饭店名,何树华的心就“咯噔”一下。
在东北这种内陆地域,海鲜,就代表着一个字:贵;三个字:死拉贵。
白祟志这是要把他当成冤大头给宰了。
何树华开口想换地方,田凤雁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
何树华只能郁闷的闭嘴了。
何树华吃鳖,白祟志就高兴。
白祟志再次仔细打量着何树华的装束,越看嘴角越上扬:“哥们混得越来越像样了,这大金链子,快赶上狗链子了!这劳力士,最新款哦,9千8百多!还有这大哥大,省里四月刚放的号,真厉害!”
何树华终于找回了一些优越感:“混得一般,买车都不敢买太贵的,只敢买20万的桑塔纳……”
白祟志翻了一记白眼儿,不想理何树华了。
三人到了渔港海鲜,老板娘热情的迎了出来,将三人引进一个包间。
白祟志轻车熟路的点完了海鲜,打开一瓶高档白酒,给田凤雁和何树华倒上,推杯换盏,只字不提合作的事儿。
酒过三旬,菜过五味,白祟志出去上厕所。
何树华立马对田凤雁道:“雁姨,这小子明显要宰咱,咱赶紧趁着他上厕所的功夫‘尿遁’吧…”
田凤雁手指指向饭店窗外,白祟志已经站在外面,见二人望向他,愉快的向何树华招了招手,随即,打车,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