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洄听到这个称呼,差一点流泪。他发现即使有那么多的暗示,那么多血淋淋的前车之鉴摆在眼前,只要看到宁一宵,被他抱紧,自己还是舍不得,还是很自私地想留下他。
“嗯。”苏洄深呼吸,假装出开心的样子,低头去看宁一宵的购物袋,“你买了什么啊?这么多。”
“一些你爱吃的。”宁一宵说,“我想着今天去你家找你,如果能把你带回来,就给你做好吃的。”
“那我要吃鸡蛋羹。”苏洄起身,笑着对宁一宵提要求。
“好,想吃什么都可以。”
宁一宵不让苏洄帮忙,甚至不让苏洄进厨房,他只好站在厨房门口,安静地凝视切菜、煮菜的宁一宵,厨房的光把他高大的身影照得有些模糊,渐渐地,他的轮廓缩小了,变成苏洄梦里那个像流浪狗一样的小孩。
苏洄看着小小的宁一宵忙东忙西,给自己做饭,给受伤生病的妈妈做饭,突然很想向佛祖或是上帝祈祷,求他们让一切从头开始,让宁一宵可以托生于一个幸福的家庭,别让他受那么多罪。
他的一辈子实在是太苦了,苏洄不想让他这么苦下去。
吃饭的时候苏洄挨着宁一宵坐,像只黏人的小猫,在主人身边大口大口地吃,吃得很香,让宁一宵不由得笑了,逗他,“你这几天不会一直闹绝食吧,饿成这样。”
苏洄也笑了,结果一笑就呛住,咳嗽得眼泪都流出来。
“慢点儿。”宁一宵拍着他的后背,“喜欢吃,明天也给你做。”
“嗯,明天可以放虾仁吗?”
“当然。”
这间出租屋很小,说是一室一厅,其实那个所谓的客厅比卧室还小,只能挤挤挨挨地放一张双人沙发,别的就什么都放不下。但不知道为什么,苏洄就觉得很有安全感,这么小的地方,他可以随时随地看到宁一宵,听到他的声音。
他们一起洗了碗,一起打开电视看了很烂俗的电视剧,情情爱爱的台词说得毫不走心,但苏洄却有点羡慕,电视剧里的主角可以有几生几世的缘分,哪怕错过了一次,还有下一次,下下一次。
要是他和宁一宵也有很多次机会,那该多好啊。
“换个台吧。”
宁一宵好像没办法忍受粗制滥造的剧情,对苏洄提出建议。
苏洄笑了,靠在他怀里,“你可以不看啊。”他将宁一宵的脸扳过来,亲了亲他的嘴唇,“你可以看我。”
宁一宵真的照做了,很安静地凝视苏洄。
苏洄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听说的话,说相爱的人对视二十秒就会流眼泪。
他不想在宁一宵面前哭,所以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很深地吻了上去。
冷冰冰的房间忽然间灌入温度,一点点攀升,苏洄闭着眼,接吻时手捧着宁一宵的脸,比之前饱含欲望的样子多一份珍重。
电视机里播放着陈词滥调的重逢戏码,主角失忆,不记得另一人,苏洄光着身子在宁一宵怀里打了个寒颤,他吻着宁一宵的手,心里想,无论什么时候他都希望宁一宵别忘了他。
生命结束不是死亡,被遗忘才是死亡。
电视声音戛然而止,宁一宵将他抱回卧室,放到那张属于他们的床上,像座坍塌的山脉那样,压下来,给苏洄很多个吻。
苏洄像闭合很久的花,缄封了数日,被宁一宵温热的手剥开。他看到了苏洄身上的那一行纹身,因为字是苏洄顺着手的方向写的,阅读时也要反过来,所以他们用了从没尝试过的姿势,令苏洄在大脑几近空白时,还想到衔尾蛇。
“Morethanonenight。”
宁一宵将属于苏洄的液体吐在他的纹身上,念出上面的英文。
[不止一个夜晚。]
他转过来,吻了吻苏洄的脸,“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