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小路的父亲由义生前是火车司机,本来是铁路公司的人,后来改组后劳务关系被分包到东辰公司,他的工资由两部分组成,一是本来的司机岗位工资,二是东辰的津贴。火车司机需要专业资格证,所以一般人需要司机学校毕业,进机务段后经过复杂的培训和上岗实践,合格后成为副司机,要求颇为严苛。然而这些都是历史遗留问题了,现在的火车司机是不可能有这么复杂的人事关系。
东辰租了火车某段使用权,特地开辟了到王家坝的这条线路,就是为了减少运输成本。自然而然,由小路父亲就每天匆匆忙忙开火车来去。一年前,有次开车送原料回来后,由家男人突然在办公室发病,当场死亡,被诊断是心肌梗塞而死。东辰公司相关运输负责人吓了一跳,查询之后才知道,原来由义伪造了每年的健康检查报告。因为如果被查出他身体早就不适用于继续开火车,那么他就很大可能失业。好的一点是幸好他没有在开车时病发,坏的一点是赔偿问题双方纠缠不下。
由小路母亲魏红坚持说,老由是因为长时间疲劳工作才会导致那么多疾病。因为包括东辰在内就两个火车司机,除去开火车,他们还需要扮演公司的车队司机角色,工作就是来回奔波,剩余的一点点时间必须用来休息,不然就很可能导致交通事故。
东辰一方则说,这本就是他们职位的要求。公司也劝过他们两个人几次,让他们退下来让年轻人干,可两个司机好像都统一了口径不愿意,其实大家都知道是为了那一份算是比较可观的补贴。他们负责人说,正在考虑追究老由隐瞒病情的相关责任。
周围邻里自然最同情的是由小路一家,毕竟老由家一直为人忠厚,现在人都死了,公司不仅不表示哀悼还要考虑告人家。实在让人厌恶。
在由义去世后的第三个月,另一位司机正在驾驶货运火车马上要过小弯道时,由小路突然出现在铁轨上,还不断朝他驾驶室投掷石块。怎么示警都没有用,他不得不紧急刹车,在弯道时紧急刹车导致本就年迈的货运火车脱轨而出,损坏了两节车厢,导致巨额损失。
之后东辰没有顾念故人之子,将由小路告上法庭。因为这次事件给公司造成了极大影响和经济损失。经过两个月的侦查和收集证据之后,法院一审判定责任在于由小路。由于被告由小路不具备相应智力,是无行为能力人,所以不追究毁坏交通设施罪。可是承担应有部分的赔偿金额。
老太太叹了口气:“他们家哪有那么多钱。好在公司货运有保险,所以案件确凿后,也没有过分要求他们立刻还。其实大家都知道,他们家没钱。由家的钱几乎都花在了由小路那孩子身上,他们家总还是想他能够恢复成正常孩子的样子。可哪有那么容易啊。”
罗宾说:“我有个问题。法院判定由小路有问题,证据是什么啊。”
“司机就是证人嘛,”老太太不懂为什么年轻记者会问出这么没水平的问题:“还有由小路那孩子本来小时候就经常在铁路上疯跑,还将石头啊,木板啊,废旧物什么的放在铁轨上。我们都知道的,他被他爸骂了很多次。”
想了想,老太太犹豫了下。
“其实,由小路他妈妈魏红也没有否认。她人很诚实,说那天由小路的确出门了……”
“太谢谢您了!”
李洛约摸出名片递给老人:“有想起什么请给我打电话,我们就住在东辰宾馆里。不知道怎么称呼啊?”
老人不好意思笑笑:“没什么的。你们跑那么远哟,要不要进来喝杯茶。家里有狗,不过很乖的。”
“不了不了。”
“哦,我姓王。”
“王婆……王奶奶再见。”
回到宾馆,李洛约先是洗了个澡。然后他将从老太太那里得到的信息全部写了下来。备注好每个人的职业和个人情况后,他咬着签字笔后盖想得入神。
“K君,我们出门去吃东西吧。来时我就打听好了,银沙的椒盐皮皮虾超级棒!”
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罗宾大摇大摆从卫生间出来。
“K君你说为什么宾馆卫生间是透明的玻璃围起来的啊?”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有偷看你。”
罗宾双手叉腰,发出无谓的大笑:“没关系,看看也无所谓啦。”
“……”
李洛约翻了个白眼,招呼搭档做正事:“好了,我们先排练一下。明天的步骤和问法。”
“记住几个问题。”
“知道!”
“全程你给我关注由小路,注意他的一举一动,还有他面对我们的话的各种细微表情。”
“哟西。”
“他妈妈魏红我来沟通,你需要的是在我们聊天时打断节奏。提出最重要的东西,也就是说这次我是幌子,你才是主力。我问的东西不重要,你一定要拿到我们需要的信息。”
“压力好大呀……”
李洛约将那几个心中早就有定数的问题告诉了搭档。
俩人排练到了深夜,几乎将各种意外都考虑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