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叔叔,其实你也不用装了……”顾轻舟不等他说话,拍开了他的手,“我爹曾经说过,你是他最好的左膀右臂,甚至是他的继承人,他觉得你从来不徇私舞弊,可我发现我和我爹都看错了你。”
那法庭门前,那群百姓的话,不断回响在顾轻舟的耳畔,浮浮沉沉,就像一台老的留声机,重新把那几段话倒放一遍,无一不在诉说着袁宇和曹岩的相互勾结,滥用职权。
曹岩皱着眉,还想说些什么,顾轻舟却转身背离而去。
顾轻舟心里如今洞若观火,从来没有如此清明过,他犹豫,究竟要不要去举报曹岩,那个六年前为了他好,将他送出国修养诊疗的曹岩又一次在他眼前重现。
而他呢。
他却背离了曹岩要走的路,甚至要恩将仇报,举报他的包庇纵容……
顾轻舟前脚刚和曹岩不欢而散,后脚就被周队长派来的手下叫到了医院。
和周队长的手下赶来医院时,周队长本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满脸惆怅,看上去心情沉闷透顶,看见顾轻舟到来,想要说什么,却言欲又止,指指房间。
“童正平说想见你。”
顾轻舟轻轻颔首,正要进屋,却又被周队长走上前,握住了他拧开大门的手。
周队长长叹一口气:“我还是跟你交代一下吧,童正平这几日一直由我看管,每天都派人审讯他,雷打不动,途中他闹了几次要出院,我都没同意,还有几次心脏病发,一直没松口,他这次是心脏病刚发作完,医生本来说不能再继续审了,他的精神紧绷的比较严重了,但是我没同意,他却说他要亲口和你说。”
顾轻舟透过窗户,扫视过童正平的眉眼。
那张苍老的脸色上透着迟暮之感,距离拘禁起来的那天又瘦了两圈,看起来被摧残的差不多了,他的精神萎靡不振,有种破碎之感。
他扬扬眉毛:“我知道了。”
顾轻舟说完,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夸赞着。
“周队,别愁眉苦脸的了,这个案子快结束了。”
走廊里的光线有些暗,暗得周队长没能辨清顾轻舟脸上扯起那道笑容和话语中的意义。
顾轻舟拧开了病房的大门,走进屋内。
为了监管得心,周队长特意在医院里找了间单间病房,由于童正平的身体状况,病房里满是消毒水和药味。
顾轻舟进屋坐在床边,童正平还在走神,他靠在床边的枕头上,目光落在窗外飘零的树叶上,眸光若有似无地闪过一丝希翼。
他没头没尾地突然问道:“是不是我不说,你们这辈子都不会放了我……”
顾轻舟没有答话,拿起床头柜的杯子,为童正平倒了一杯水。
“如果你想说,我随时恭候,或许让我来猜猜,”他把水杯放进童正平的手里,唇角勾起一道浅笑,轻声道,“是你忍不住内心的疑问了,把我叫来是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真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