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童先生在妻子去世后,有亲自去法医室见过夫人的遗体?”
顾轻舟不疾不徐,似乎对他上述的质疑置若罔闻。
男人低应一声,微微垂下睫毛,似乎并不想对此事进行任何探讨。
迟姗姗翘起唇角,淡淡解说:“如果童先生您不配合调查,杀害您夫人的凶手一辈子也找不到。”
童正平眼眸微抬,眼光中闪过一丝怒色,被迟姗姗威胁住。
“如果您去法医室见过童夫人,应该能看出尊夫人哪里有些异样吧?毕竟是与您朝夕相处的人。”顾轻舟眸子坚定地对上童正平沧桑的眼眸,徐徐道。
后者的眼眸间漾起薄薄的一层晦涩难明的模样,哼笑一声,“我的夫人变成那副模样,哪里都十分异样……我甚至应该怀疑她到底是不是我的妻子……可,她就是啊。”
男人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攥着筷子的手紧紧收缩在一团,触物伤情般悲痛。
他另一只苍白攥住胸口的衣角,脸色微白,看起来心脏病即将发作,男人不动声色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药盒,借着温水咽下药片,微微露出一丝苦笑。
顾轻舟和迟姗姗提心吊胆的心才终于被放下,他又道:
“那手腕上呢?手腕上曾经带的是什么?”
“什么手腕带的什么?”童正平面露诧异。
顾轻舟因此眨眨眼,淡定自若地看着童正平,“一个堂堂茶行老板,正平洋行的夫人,在死后手上空空如也,连手腕上也空无一物?”
童正平愣怔片刻,才反应过来顾轻舟说的是什么。
“曼妮生前对这些金银首饰都不怎么感兴趣,总是说带就带,说不带就不带,但是家里还是有一堆……阿思,”童正平说着,喊来一个女仆人,“去楼上,把夫人的首饰盒原原本本的都送下来给两位客人。”
那颤颤巍巍的女仆人低应一声,快速跑上楼去。
童正平在这番问话之下,神色萎顿,坐在餐桌前一点食物都没能吃下去,悻悻地放下筷子,最终和顾轻舟、迟姗姗坐在沙发前。
阿思把首饰盒放在茶几上,迟姗姗的眼中泛起微光,露出羡慕的神色。
那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红木首饰盒,每个抽屉里都放着一块金银两款首饰,打开抽屉便闪烁着亮闪闪的光芒,看起来便是价值不菲。
“这个首饰盒是我亲自叫人寻来的,是叫能人巧匠打的,曼妮的首饰很多,有些我也记不得了,”童正平从最顶上的抽屉抽出一个百合状的耳坠,放在手心里,缓缓吐言,“这是我们结婚的第一年,我给她买的,但是那个时候她告诉我她不喜欢百合,相比较而言,她更喜欢兰花,坚贞不渝,热爱国家……”
那百合模样的银色耳坠,下面坠落着整齐的流苏,闪烁着光芒,精雕细琢,却被主人所嫌弃。
迟姗姗心房震颤不已,不由羞愧,相比较贾曼妮一介女流,在商界摸爬滚打,最终还始终没能忘记除上海城外的腥风血雨和时局动乱。
不像她……
顾轻舟一一抽回盒子反复查看,掀起眼帘,又问童正平。
“一直在夫人身边伺候的仆人是谁,可否叫来与我一叙?”
话音刚落,只见尚未走远的阿思顿住脚步,低声应答:“先生,我就是服侍夫人的仆人。”
“你作为夫人近身伺候的仆人,老爷夫人要在圣君酒店出席宴会,没带配饰吗?”顾轻舟扬眉,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