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扯着嗓子,嘶吼出声,满是怒意翻涌,但是他意识到门外的职员又刻意压低声音,强忍下怒火,胸口起伏不停,直勾勾地盯着周队长看。
顾轻舟耸起眉宇,松翰墨的三观看似仪表不凡,实际上三观却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正常人哪里会喜欢上一个有夫之妇?谁都已经对贾曼妮唯恐避之不及,把爱情掐灭在苗头了吧?但松翰墨说的心安理得,反倒是在说午饭吃了什么一样简单,并不觉得自己的方式有问题。
迟姗姗俨然也这么想,扭头看了看顾轻舟,便知他也这么想。
根本来不及纠结看待世界的三观问题,顾轻舟打断了他和周队长剑拔弩张的气氛,突然开口道:“童正平知道自己的妻子和你有染吗?”
“我不知道……”松翰墨悻悻垂下头,支支吾吾地接话。
周队长不由轻哼一声,没有说话。
自从提及童正平开始,松翰墨已经开始心虚了,他在心里似乎知道这样所作所为是不正确的,却还是泥足深陷,不惜在贾曼妮身上浪费时间。
“你们不懂我和曼妮,”他似笑非笑,低声说着,“我们在看似光鲜亮丽的上流社会,但什么都身不由己,为了利益和需求,只能昧著良心,曼妮是个商人,也是个感性的女人,这点她更需要别人的理解。她喜欢百合,不喜欢吃香菜,爱喝鱼汤,但是害怕尖锐的鱼刺,这些童正平都不知道,他一心只有赚钱,没有所谓的夫人。”
松翰墨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已经不言而喻了。
也就是说,他和贾曼妮有染的原因,仅仅是因为同病相怜,和他们能在黑暗和冰冷不堪的上流社会中相互拥抱,好不容易相遇的两个真心相爱之人。
“曼妮也说过不能和我在一起的原因,甚至说过让我不要接触她,给我留下空间,她应该好好做她的童夫人和贾老板,不应该是松翰墨的情人,她说她和童正平必须在一起,不能拆散,是为了家族,更是为了利益,她不得不牺牲自己的婚姻,她不后悔,更不后悔遇上我,希望我能够放弃。”
松翰墨的唇角冷笑一下,“你们以为我没想过放弃吗?我曾经尝试过喜欢别的女人,可她们都不是贾曼妮,不能带给我相似的感受,只有贾曼妮一个人,能让我不再夜不能寐,转辗反侧……”
迟姗姗一脸茫然,心里的疑惑已经盖过了其他,顶上她的脑袋。
眼前这个松翰墨是有神经病?不理解。
顾轻舟置若罔闻,不经意地问道:“贾曼妮遇害的那天,你在哪?为什么没有参加童正平儿子的满月席?”
松翰墨被问的脸色一僵,连同面色一同沉了下来。
“童正平的儿子,我去看什么,更何况……”他语气微顿,久久没有说话,似乎有些难言之隐,酝酿了一阵,他才道,“更何况曼妮的孩子出世有危险,是我被我气得,我们吵了一架,曼妮晕倒了才进了医院,当天晚上羊水破了,就生了,自此之后就没再见过面,谁知……”
谁知就是天人永隔。
这些话,顾轻舟和迟姗姗听得耳朵都起了茧子,挑挑眉示意话题离开这里。
“你和童夫人吵架了,因为什么?”
“因为我确实没那么大度,心爱女人怀着别的男人的孩子,我非常愤怒,想让她不让替童正平生孩子,但曼妮不同意,随后我越轨了,吻了她的唇。”松翰墨苦笑,像是在吐露什么不该吐露的囧事。
顾轻舟挑挑眉,没把这件事当回事,只是默默地将这件事记下来。
“自此之后,你就没再和贾曼妮见面?”
“我是想和她见面的,每次打电话给她,次次都被拒绝,直到不久前,曼妮意外被人杀害离世,我才慢慢弄懂,曼妮是一个对自己要求极高的人,明明喜欢我,从表面都能看出来,但只将这些停留在表面,因为她觉得爱上我本就是在不应该的地方拥抱了禁忌,她已经告诫我不要再继续往前,是我一直在继续。她一旦发现了这样的举动,只会让自己撤出,以保存只属于她的精神。”
实际上贾曼妮要比松翰墨更讲究三观的规束,一旦是触碰到了底线,贾曼妮会将自己拉扯出来,无论任何代价。
只是这次诀别是永远的诀别,是松翰墨和贾曼妮万万没想到的。
阳光透过窗口照进办公室,映照上松翰墨的脸颊,温和的金色阳光洒在脸上,显得异乎寻常的苍白,一提到贾曼妮这三个字,松翰墨的眉眼就微微垂下,一股心绪难平,涌上心头。
顾轻舟问:“吵架那天是什么时候?”
“孩子出生的前一天,之后直到满月席就再也没见过了,期间我尝试给贾曼妮打电话,都被仆人以她的身体状况不好挂断,但是又一次我在路边见过她一眼,应该是去过一次茶行,那个时候她的脸色并不好看,身材本就不胖,瘦了好几圈,几乎已经脱了形。”
松翰墨眨眨眼睛说着,眼帘间怀着一道淡淡的哀伤,似乎又想到了关于贾曼妮和他之间的悲痛故事。
得知这起案子基本上的案件结构和时间,案子已经完成了一半。
顾轻舟还剩最后一个问题,至关重要:“案发当天晚上,你在哪?”
“我……我在公司办公,最后睡在了沙发上,”松翰墨被问的一愣,明白顾轻舟是在怀疑他,微微扬眉,示意是在顾轻舟和迟姗姗坐着的那张沙发上,“没人能为我作证,但是我没有必要杀害曼妮,我那么爱她。”
“就是因为爱她,但是又得不到的情杀……”周队长攥起果盘里放置的瓜子,小心翼翼地啄着茶水,一边嗑瓜子一边说。
松翰墨坚定地望着周队长,双手的手指紧攥在一起,泛起淡淡的青白,隐忍着怒火:“别人会情杀,只有我不会,我比谁都更希望曼妮过得好。”
“但是她临死前,被划上了脸蛋,受到了侵害,这些你怎么解释……”
顾轻舟明显能感受到松翰墨虎躯一震,神色恍惚:“不是我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