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姗姗瞠目结舌:“?”
“我不是和你说,我确认过高鹏举生前笔迹和遗书?”顾轻舟抚摸着那块没有恢复好的伤口,沉声道,“生前的笔迹一开始我没仔细看,现在想起那张纸上写的内容了。”
她挑挑眉,示意他后续。
“一座红花盛开的花园,笼罩着寂静的月光,莲花在那儿等待它们亲密的姑娘,紫罗兰轻笑调情,抬头向星星仰望,玫瑰花把芬芳的童话,偷偷地在耳边谈讲。跳过来暗地里倾听,是善良聪颖的羚羊,在远的地方喧腾着,圣洁的河水的波浪。”
顾轻舟轻声细语地念下脑海里的这一句,高鹏举生前那张纸仅仅只写下这几句。
声音停顿下来,迟姗姗内心波涛汹涌。
深秋的太阳耀眼,慢慢地向细细密密的枝叶靠近,落下参差斑驳的黑影,她和顾轻舟坐在树荫下,他的声线舒心悦耳,却仿佛是在娓娓动听的朗诵。
顾轻舟抬起眸子,望见她白皙的肤色。
迟姗姗错愕地抬眸:“这是爱情诗?”
天空澄碧,云层翻动,轻绵的白云随风缓缓浮游。
顾轻舟仰头看向蔚蓝的天,任由暖洋洋的日光映在他半边脸上,徐徐道。
“是海涅现代诗的一部分,高鹏举似乎并不想写全整首诗,或者说,是高鹏举并不想让代笔写全整首诗。”
迟姗姗皱皱眉,正说再说些什么,听到掀门帘的声音,又把话咽了回去。
女人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撩开门帘,跨过低矮的门槛,手足无措地对两人道:“快近正午,我还未给小丰做饭,可能要早些回来,小丰独自在家,我不太放心。”
迟姗姗心中有数,没有耽误就出了门。
顾轻舟带着两人上车,女人应该是第一次坐汽车,上车的时候似乎是怕自己的衣服沾着灰尘,把顾轻舟的车弄脏,站在车门口不敢上车,见两人没有反感的情绪,她惴惴不安地坐进车里。
不到半盏茶功夫,三人便来到码头边。
龙武帮的码头离高鹏举家平日里走路或者拉车都要半个小时以上,在上海城的南头,深蓝色的大海浪赶着浪,波涛翻滚。
深秋的天气很闷,赶上正午,日头正盛,几十个工人在码头上忙碌着,脸上挂着细细密密的汗珠,脖子上挎着一块毛巾,汗水浸透衣衫便拿出来擦擦。
三人不是为了几个搬运工人而来,高鹏举的妻子带着两人穿过摆放整齐的木箱,到一个阴暗无光的角落,避开熙攘的人流,才找到落在角落里的龙武帮成员。
为首的是个龅牙蛤蟆眼,翘着腿,惬意地把鞋放在一个小弟的膝盖上,那小弟正笑着帮他擦鞋,把卑躬屈膝用了个淋漓尽致。
高夫人带着两人来到几人面前,龅牙一愣,耷拉着脸:“你怎么来了?”
高夫人也支吾了半天,不知怎么开口,指指龅牙,对顾轻舟开口。
“……这就是我说的阿虎。”
阿虎听到高夫人的介绍,脸上没有喜悦之色,反而脸耷拉的更厉害。